中午。
黄忠嗣被皇帝召见,此时正在延和殿内与赵顼品茶。
赵顼轻啜香茗,面露悦色道:"黄卿啊,你这六百万贯可真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若非如此,朕今年这个年关怕是不好过了。"
黄忠嗣连忙拱手:"官家明鉴,九州万方皆属圣朝。臣不过是在官家指引下尽心办事,怎敢居功。"
"黄卿今日不必拘礼。"
赵顼摆手示意,鎏金茶盏在指间微微转动,"河北路留存那笔钱款,是否稍嫌冗余?"
黄忠嗣暗叹果然如此,自返京那日便料到这茬。
地方存银过巨,纵是天子不眼热,三司那帮人怕也早红了眼。
他正色道:"官家容禀,河北官民作坊正值草创,需大笔银钱拓展产业。
如今投入的每一贯钱,来年都能生出十倍利来。
若是此时抽走本金,岂非杀鸡取卵?
况且若分红失信于民,往后谁还敢投资作坊?
自然,若朝中有人想妄动这笔钱。。。"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臣自当与其廷辩到底。"
赵顼指节轻叩紫檀案几,金丝楠木的声响清脆入耳。
他何尝不知其中利害,不过三司日日哭穷,总要给个交代。
遂笑道:"黄卿深谋远虑,倒是朕被那些堂官聒噪得心浮了。"
"官家圣明!"
黄忠嗣长揖及地,顺势递上定心丸:"按我等估计,来年作坊岁入当有三千万贯之数。
除去本钱分红,内库少说能进四百万贯,朝廷岁入更可增五百万贯。
这还只是保底估算,若将来扩大产业。。。"
"若推行全国如何?"赵顼猛然倾身。
黄忠嗣却摇头:"新政方颁,朝野瞩目。此刻若再改弦更张,恐民间动荡。何况。。。"
他压低嗓音,"王相那边怕是。。。。。。"
赵顼闻言脸色一沉。
说实话,若是没有黄忠嗣横空出世并做出这般傲人成绩,他本会倚仗王安石全力推行新法。
然如今却横生矛盾——新党与黄忠嗣虽同属变法,实则水火不容。
至于让新党众人改换门庭?
黄忠嗣如今尚不具这般影响力。
此人出仕未满一载,虽屡行惊世之举,终究年齿尚轻。
论及党羽更显单薄:除张问勉强可称臂助,周磊、秦虹之流,连面圣资格都无。
皇帝指尖轻叩案几,忽而轻笑:"黄卿啊,为官上者,若遇勤勉能吏,理当提携才是。"
黄忠嗣心头剧震。
这话里分明透着允他培植势力的圣意——自然不是皇帝乐见结党,实是眼下变法大计需借他这把快刀。
当即起身长揖:"臣斗胆举贤。杭州通判苏轼、武安县令秦虹皆国士之才,若调入转运司衙门,河北路新政推行必当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