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歇,程岩望着窗外初现的月光,心中涌起一股寒意。那些看似普通的算珠,那些习以为常的数字,此刻都成了敌人手中的利刃。沈默突然将密函塞进程岩手中:"明日,市舶司会有一艘商船进港,载货清单上写着棉布千匹。但我怀疑,真正的货物。。。。。。"
"是含硫银锭。"程岩接口道,他握紧手中的算盘,算珠在指下快速滑动,"而且数量,必然与十一万有关。"
沈默露出难得的笑意:"程大人果然聪慧。明日查验时,就看你的验银术,能否解开这最后的密码了。"
待沈默离开后,程岩再次翻开《算盘玄机》。烛火摇曳中,他在书页空白处写下一行小字:珠动局生,数藏天机。这场与数字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在泉州港的夜色深处,无数装满含硫银锭的木箱正随着海浪起伏,等待着与那个神秘的"十一万"密码再次呼应。
三荧光显影
泉州港的夜雾浓稠如墨,程岩将书房门窗紧闭,烛火在防风罩内摇曳。他手中握着祖传的验银砝码,这枚陪伴他十余年的青铜物件,此刻却在掌心传来异样的冰凉。砝码底部的纹路里,似乎嵌着某种暗物质,在烛光下泛着若有若无的幽蓝
三日前查获的走私商船中,那批藏着硫磺的官银仍历历在目。程岩总觉得,沈默留下的"十一万"密码与这枚砝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颤抖着取出银针,小心翼翼地挑开砝码底部的封口——一层薄如蝉翼的黄色片状物显露出来,像是某种矿物结晶。
突然,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程岩猛地吹灭蜡烛,黑暗中,那片黄色结晶竟发出淡淡的荧光,在墙面投下模糊的光影。他屏住呼吸,取出沈炼留下的三棱镜,将月光折射到结晶表面。奇异的景象瞬间显现:墙面上浮现出暗红的字迹,宛如鲜血写成的密令。
"东厂,灭。。。。。。"程岩瞳孔骤缩。残缺的字迹虽已模糊,但"东厂"二字的笔锋凌厉,正是他在锦衣卫卷宗中见过的东厂密令风格。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笔画在荧光下不断重组,最终拼凑成完整的"灭口令"——而当他用算盘计算这些笔画的总数时,算珠最终停留在"十一万"的位置。
"怎么会。。。。。。"程岩踉跄着扶住桌案。他突然想起,沈默前日查验官银时,曾反复摩挲这枚砝码,当时他以为是锦衣卫的常规检查,此刻想来,那眼神分明是在确认什么。难道沈默早已知道砝码的秘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岩迅速将荧光片塞回砝码,重新点燃蜡烛。门被猛地推开,沈默浑身带着咸腥的海风闯了进来,绣春刀上还滴着水渍。"程大人,可发现了什么?"千户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桌面的算盘和三棱镜。
程岩强作镇定:"沈大人深夜来访,可是有新线索?"他注意到沈默的袖口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沈默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墙前。月光透过窗棂,在墙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程大人,"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你知道为何这批含硫银锭能畅通无阻地进出港口吗?"他的指尖划过墙面,仿佛在描绘着什么,"因为有人在我们中间,用最精密的密码传递消息。"
程岩的后背渗出冷汗。他看着沈默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的东厂卷宗,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印着与荧光显影相同的灭口令。"三个月前,东厂一名掌刑千户失踪,"沈默翻开卷宗,"他负责的正是追查东南走私案。而他最后留下的密信里,提到了一个数字——"
"十一万。"程岩脱口而出。沈默转头看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程岩深吸一口气,将砝码底部的荧光片取出:"沈大人,这才是十一万的真正秘密。有人将东厂灭口令藏在验银砝码里,用硫化镉荧光显影传递消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接过荧光片,在月光下反复查看,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们用算学密码掩盖身份,用荧光显影传递密令,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他突然抓住程岩的肩膀,"程大人,明日有一艘来自杭州的商船进港,船上载着的。。。恐怕不只是丝绸。"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程岩望着手中的砝码,荧光片在闪电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他知道,自己已经触碰到了这个庞大阴谋的核心——而这个由"十一万"数字和荧光密码编织的罗网,正将他和沈默一同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四官场暗流
泉州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市舶司衙门内已响起零星的算盘声。程岩捧着新到的官银查验文书,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往常这个时辰,提举赵汝明的轿子早该停在衙门前的青石板上,可今日直到卯时三刻,那顶朱漆官轿仍不见踪影。
"程大人,布政使周大人来了。"衙役小跑着通报,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程岩抬头,正见周延儒的八抬大轿碾过湿漉漉的石板路,绣着金线云纹的轿帘微微晃动,隐约透出一股龙涎香的气息。这位掌管一省财政的二品大员,平日里极少涉足市舶司,此番突然造访,难免令人起疑。
程岩整理好官服,在仪门处迎候。周延儒撩开轿帘,目光扫过程岩怀中的文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听闻程大人近日查获不少走私银锭,当真是尽职尽责啊。"话音未落,赵汝明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下官来迟,还望周大人恕罪!"
程岩注意到,赵汝明的官袍下摆沾着泥渍,腰间的玉带扣也歪向一边。这位素来讲究排场的提举,怎会如此狼狈?更蹊跷的是,他与周延儒对视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在传递某种暗号。
"二位大人,这是今早刚到的浙直官银查验记录。"程岩将文书呈上,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其中有三船货物的押运文书。。。"
"程大人不必细禀。"周延儒随意翻了翻文书,便将其丢回案上,"如今东南海贸繁忙,些许疏漏在所难免。赵提举,你说是不是?"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赵汝明连忙点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是是是,周大人所言极是。程大人查验仔细,日后定会更加上心。"他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前日走私船上缴获的赃物之一,程岩记得清楚。
待两位大员离开后,程岩立刻返回验银房。他取出暗藏的硫化镉荧光片,对着阳光观察前日赵汝明签署的放行文书。奇迹般地,纸张背面浮现出淡蓝色的字迹,正是"十一万"的数字变体。程岩的心跳陡然加快,原来这些看似正常的文书,早已被人用特殊手段做了标记。
入夜,程岩换上便服,悄悄跟在赵汝明的轿子后面。轿子一路行至城南的悦来客栈,赵汝明急匆匆地钻进二楼雅间。程岩在隔壁房间用刀片划开窗户纸,只见周延儒正与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密谈,桌上堆满了银锭和生铁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