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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黑暗中的呼唤（第1页）

我腕上的铜铃烫得像块烧红的炭，指尖刚碰上去就缩回来，可那股热度顺着血脉往骨头里钻，疼得我直抽抽。

爸爸抱我的胳膊绷得硬邦邦的，下巴抵着我头顶，我能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一下、两下，比刚才敲钟的动静还大。

&0t;小涵，阿姨来接你回家呀&0t;洞口的声音甜得腻，像沾了蜜的针，扎得耳朵生疼。

我使劲往爸爸怀里拱，可他的衬衫后背全是汗，黏糊糊的贴在我脸上。

老爷原本蹲着摸铜铃，这会儿&0t;噌&0t;地站了起来，手里的半块玉&0t;咔&0t;地磕在石头上——他刚才说这玉是民国姑娘娘的，合起来能怎么着？

我还没听懂呢。

赵薇的蓝布&0t;扑棱&0t;一声从她手里滑下去，我歪头瞅见那些血茉莉的花瓣全白了，白得跟雪似的，连纹路都淡得快看不见。

她原本蹲在水潭边，这会儿突然踉跄两步，指甲掐进掌心，指节白得像要断了。

苏晴举着火把的手直抖，火苗子窜到她梢，她都没察觉，只盯着洞口的黑影，喉咙里出细若蚊蝇的&0t;嘶&0t;声。

&0t;是佛店的女人。&0t;爸爸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石头，我想起上个月在菜市场碰到她的样子——她蹲在佛店门口擦铜佛，见我被爸爸抱着路过，突然直起腰，眼睛亮得吓人，说&0t;这娃生辰八字顶贵&0t;。

当时奶奶拽着爸爸快走，可她追了半条街，直到姥爷拎着锄头冲过来，她才笑着退回去，嘴里念叨&0t;迟早是我家的&0t;。

原来她没死心。

水潭里突然&0t;哗啦&0t;一声响，我打了个激灵，转头看见荷叶底下翻起黑浪，那半块玉裹着血慢慢浮上来，刚才被老爷按下去的地方，渗出一串气泡，&0t;咕噜咕噜&0t;像有人在水下喘气。

民国姑娘的影子又飘起来了！

她原本散成了一片雾，这会儿又聚成个模模糊糊的人形，月白旗袍的下摆浸在水里，湿漉漉地滴着黑水。

&0t;你们打扰了我的安息之地。&0t;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小姑娘的哭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0t;现在必须付出代价。&0t;山洞里的风&0t;呼&0t;地灌进来，吹得苏晴的火把忽明忽暗，照见民国姑娘的脸——左半边是秀气的，右半边却烂成了一片，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我赶紧埋进爸爸脖子里，可那股腐肉的腥气还是钻进鼻子，酸得我直犯恶心。

爸爸把我往怀里又拢了拢，他后颈的汗毛扎得我痒，可他的声音稳得像块铁：&0t;要伤我闺女，先踩着我。&0t;说着他半蹲着往后退，后背抵在洞壁上，那里有块凸起的石头，硌得我后腰生疼，可我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会从他怀里掉出去。

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个黄纸包，&0t;唰&0t;地抖开，里面是把黑黢黢的香灰，他盯着民国姑娘和洞口的黑影，喉咙动了动，对爸爸说：&0t;佛店那女人上个月在城隍庙求过&039;锁魂契&039;。&0t;

&0t;锁魂契？&0t;爸爸的声音抖了一下，怀里的我跟着颤。

老爷没说话，只把香灰往手心里攥，指缝里漏下细细的灰，落进我脖子里，凉丝丝的。

洞口的脚步声又响了，&0t;嗒、嗒、嗒&0t;，比刚才慢了，像故意要磨人似的。

佛店女人的影子先探进来，红高跟鞋尖沾着泥，接着是绣着金牡丹的旗袍下摆，最后是张化得雪白的脸——她涂着猩红的唇，嘴角翘得老高，可眼睛里没有笑，黑黢黢的像两口井。

&0t;小宝贝。&0t;她歪着头看我，伸出涂红指甲的手，&0t;跟阿姨走，阿姨给你煮桂花糖粥，比你妈妈煮的甜。&0t;我突然想起妈妈，她上个月生我时大出血，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爸爸说她闻不得香火味，所以没跟来。

可佛店女人怎么知道妈妈煮过糖粥？

我出生后一直哭，只有喝妈妈煮的桂花糖粥才消停，这事连奶奶都不知道

铜铃&0t;叮&0t;地炸响，烫得我&0t;哇&0t;地哭出来。

爸爸急了，拍着我后背哄：&0t;小涵不怕，爸爸在。&0t;可他的手也在抖，我能摸到他手腕上的血管跳得飞快。

民国姑娘的影子突然&0t;唰&0t;地窜到佛店女人面前，烂脸几乎要贴上她的，&0t;你动她？&0t;她的声音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小姑娘的哭，一半是老妇人的吼，&0t;她是阿芸！&0t;

佛店女人的笑僵在脸上，她后退半步，高跟鞋卡在石头缝里，&0t;你你认错人了。&0t;可她的手死死攥着旗袍下摆，指节都泛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