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钟又撞响时,我贴在爸爸胸口,能清晰感觉到他喉结动了动,像吞了块冰。
老爷的黑布裹住铜铃那刻,铃铛闷响里混着股腥气,我抽了抽鼻子——是血味,从赵薇脚边的蓝布上漫出来的。
她蹲下去捡布时,指甲刮过石地的声音比钟声还尖,我缩了缩脖子,爸爸的手立刻按在我后颈,掌心滚烫。
&0t;那姑娘的娘被活埋在这山洞里。&0t;老爷的声音擦着爸爸耳朵过来,我蹭了蹭爸爸领口,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可这次混着冷汗的酸。
他搂我的胳膊紧了两圈,我听见他喉咙涩:&0t;活埋?
为甚?&0t;
&0t;为个阴门。&0t;老爷摸出根旱烟点上,火星子在他疤上跳,&0t;那时候兵荒马乱,有个游方道士说这洞是阴阳眼,活埋个孕妇能开阴门,引亡魂助战。
姑娘她娘月份大,被绑着推进洞底&0t;他抽了口烟,烟雾里我看见赵薇猛地抬头,蓝布在她手里攥成团,血红色的茉莉贴在她手腕,像块新鲜的伤。
陈老突然咳嗽起来,药瓶在他手里叮当响:&0t;那账本&0t;
&0t;账本记着活埋当天的时辰、方位,还有那道士给的镇物。&0t;老爷把旱烟按在石缝里,火星子&0t;滋&0t;地灭了,&0t;镇物是块玉,刻着阴门图。
那姑娘死后把账和玉一起压在棺材里——我找了三十年,上个月才挖着。&0t;
爸爸的手指在我背上轻轻敲,是他平时哄我睡觉的节奏,可这次敲得太快,像敲在鼓点上。&0t;那玉呢?&0t;他问。
&0t;在我这儿。&0t;老爷拍了拍腰间的布包,布包鼓起个棱角,&0t;但要破这阴门,得把玉放回洞底活埋的位置。&0t;他蹲下来,疤上的皱纹挤成一团,&0t;小涵腕上的铃铛,是那姑娘死前给的。
她娘活埋时,她抱着铃铛在洞外哭,铃铛引着阴门开了条缝&0t;
洞外的钟又响了,这次歌声里多了个女人的哭腔:&0t;阿芸莫要开阴门,开了阴门娘难安&0t;我打了个激灵,铜铃在黑布里烫,隔着布都能烙红手腕。
赵薇的蓝布&0t;啪&0t;地掉在地上,这次她没捡,盯着布角的血茉莉直喘气,苏晴赶紧扶住她胳膊,我看见苏晴的指甲掐进赵薇手背,白得像要断。
&0t;所以这铃铛能引阴门?&0t;爸爸的声音紧,&0t;那小涵&0t;
&0t;能引,也能闭。&0t;老爷摸了摸我额头,他的手糙得像爷爷的老茧,&0t;当年那姑娘用铃铛开了阴门,现在得用同样的铃铛闭。
小涵是活口,铃铛认她。&0t;他站起来时膝盖&0t;咔&0t;地响了声,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地图,边角卷着,上面用红笔圈了个叉,&0t;我照着账本画的,活埋点在洞底最深处,那玉得埋回原处,铃铛得在阴门闭合时响&0t;
&0t;可洞底有多深?&0t;陈老扶了扶眼镜,药瓶在他掌心转得飞快,&0t;我当年下过洞,底下暗河多,瘴气重&0t;
&0t;我探过七回。&0t;老爷把地图递给爸爸,&0t;第三回在暗河边看见白骨,腕上戴着银镯子——和小涵现在穿的百家衣,是同个银匠打的。&0t;他指了指我身上的红布衫,我低头看见袖口的银铃铛,平时叮当作响,现在哑着,像被什么压着。
爸爸捏着地图的手在抖,地图角刺进他虎口,渗出血珠。&0t;要是闭不上呢?&0t;他问,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谁。
&0t;闭不上&0t;老爷没说完,洞外的歌突然拔高,&0t;小铃铛,小铃铛,开了阴门接我娘——&0t;这次我听清了,歌声里混着水响,像有人在拍巴掌,一下一下,从洞底往上冒。
赵薇突然尖叫起来,她指着洞顶:&0t;钟乳石!钟乳石在动!&0t;
我抬头,石笋尖上挂的水珠原本是透明的,现在红得像掺了血,一滴一滴砸在蓝布上,把血茉莉晕成团。
苏晴拽着赵薇往后退,陈老赶紧往手心里倒药粉,是驱邪的朱砂,撒在地上时簌簌响。
爸爸把我往怀里按得更紧,我听见他心跳声盖过了钟声,&0t;咚、咚、咚&0t;,和洞底的拍水声一个节奏。
&0t;走。&0t;老爷弯腰捡起蓝布,血茉莉在他手里蔫了,&0t;现在去洞底。&0t;他把蓝布塞进赵薇手里,&0t;拿着,这是那姑娘的东西,能挡一阵。&0t;赵薇捏着布角直抖,可还是点了头。
我们打着火把往洞底走时,洞壁渗水的凉意顺着裤脚往上爬。
爸爸的鞋跟磕在石头上,&0t;嗒、嗒&0t;的,和我腕上铜铃的闷响合上了拍。
老爷走在最前面,火把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黑蛇贴在洞壁上。
陈老走在最后,每走两步就撒把朱砂,红粉落在地上,像一串血脚印。
洞越往下越窄,后来只能侧着身子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