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林惜攥紧了手里的花枝,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什么都没想。”注意到了林惜的小动作,宋观文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背上,感受到林惜骤然紧绷的身子,不由得将声音放柔了些。
“别怕,把花给我吧,别把手弄疼了。”
林惜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掌心,摊开手一看,果然发现从掌心到指尖被硌出了好几道血红的印子,现下有些火辣辣的疼。
宋观文见状,微微抿了抿唇,一手接过花枝,一手试探性地握住了林惜的手腕,见她只是轻轻缩了一下,没有激烈的抗拒后,眼中闪过一抹浅淡的笑意,牵着她的手,将人又带回了长椅。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水里了。”
“等被湖水一泡,我才终于清醒过来,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你一定不能有事。”
听到这里,林惜顿时心里一紧,下意识蜷了蜷指尖,抬头看向宋观文,终于明白过来他这一身狼狈是怎么来的了,不由得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宋观文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柔声说了句,“我没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那姑娘也没事,已经送去医院了。”
说着便拉着林惜在长椅坐下,一边语气平静地叙述着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的救人过程,一边从一旁的网兜里取出了一张干净的帕子。
他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干净了手心的细汗以及被花枝蹭上的灰尘,就连被树皮汁液染成绿褐色的指甲缝都没有放过。
林惜的目光落到那张手帕上,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正欲开口,宋观文却已经又从那网兜里取出了一个精美的铁皮盒子——一盒印着摩登女郎的“丽丝”牌雪花膏。
馥郁的茉莉花香气在盒子打开那一瞬间,钻入了林惜的鼻腔,她一双眸子蓦地睁大,在宋观文剜了一坨细腻的膏体就要往她手心抹的前一刻,有些着急地按住了他的手。
“这个太贵了,你自己留……”
“我知道你给大队长送礼的事了。”宋观文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只轻描淡写一句,便将林惜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我,我没有……”她张了张口,有些无力地想要否认,但宋观文却只是继续自顾自的开口道。
“一罐麦乳精,两条烟,一包红糖,给我换了个不用风吹日晒的活。”
细腻的膏体在掌心化开,宋观文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但语气里那显而易见的沉闷鼻音,让林惜几乎都怀疑开始他是不是哭了。
“第一次见你这么不会做生意的人,那麦乳精是我给你买来补身子的,你一口没吃全送人了,还有烟和糖那样稀罕的玩意,就为了给我换个放牛的活?”
宋观文只觉自己的眼眶酸涩得厉害,他眨了眨眼,有些狼狈地将眼眶里即将翻涌的湿意压下,脑子里却不由得回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和赵有德的谈话。
“队长,我想问你点儿事?”
黄昏落日,牛铃声声,宋观文赶着几头步履缓慢的黄牛,追上了前方不紧不慢往家里走的赵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