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蝉躲在浓密树荫里,发出声声震颤,风声穿过交缠枝叶间,惊起树影婆娑,水流轻拍着石岸,与远处人群模糊的谈笑声交织成朦胧的背景。
蝉声,风声,水声,以及远处人们的说话声,在这一刻,忽然都变得无比遥远。
林惜站在斑驳的树影里,手捧着栀子花,指尖因紧张而过度用力,被粗粝的花枝硌得有些发疼。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垂眼注视着自己的宋观文,像是被他这突然转变的话题惊得一时回不了神。
直到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打着旋儿从两人间落下,她才终于从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表,表哥,你说什么?”
宋观文静静站在林惜面前,神色平静,呼吸如常,似乎与平时那副冷淡的模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那攥着帕子越收越紧的手指泄露了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对林惜来说不过片刻的犹豫,对他而言却漫长得像过了几个春秋,直到林惜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浑身紧绷的他才如蒙大赦一般,狠狠松了口气。
“我说,我喜欢你,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能不能,也试着喜欢我。”
宋观文垂眸,近乎虔诚地凝望着林惜的脸,两人贴得有些近,近得他都能闻见林惜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混着馥郁的栀子香气,令他有些头脑发晕。
“保尔能闻得到她秀发的清香……”
宋观文的脑子里忽然没来由地闪过那本,被他翻得起了毛边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的句子。
对于整日在田地里耗着,折腾得一身的臭汗的一众知青来说,从前的宋观文实在很难对这句话产生共鸣。
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手捧花枝,双颊绯红的林惜,闻着萦绕在鼻尖的浅淡香气,这句话就仿佛在他脑子里扎了根一样,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我……”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宋观文,林惜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顿时睫毛一颤,从头到脚红了个彻底。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突然,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可能会在很久过后才会说出口。”
宋观文往后仰了仰头,强迫自己从那股让他忍不住想要沉湎其中的香味中暂时抽离出来,神情郑重地向林惜剖白自己的心意。
“甚至还自私地想过,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潜移默化地让你习惯我的存在,直到你再也离不开我。”
“可是就在刚刚,我从外面进来,听见有人跳水了,而且远远看着,那人还是个和你穿得一样的年轻姑娘,我以为……那就是你。”
说到这里,宋观文似是回想起了刚刚的场景,声音变得有些艰涩,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喉结滚动了片刻,这才又继续道。
“你知道,我那一刻在想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