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恋战,去城主府!”沈砚之握紧星渊剑,剑刃上已附着从幻渊阁偷学的“破械咒”,砍在傀偶关节处,竟能让其齿轮卡顿。他忽然想起典籍记载:“诡匠师的噬心核心,以‘恐惧’为燃料,若阿桃的疯癫能扰乱核心,或许能取出无垢心魂。”
城主府的青铜大门自动开启,内部是巨大的齿轮工坊,中央悬浮着直径三丈的“噬心核心”,表面布满无数人脸浮雕,每张脸都在无声呐喊——那是被剥离的恐惧与执念,正被核心转化为控制傀偶的力量。诡匠师坐在核心顶端的机械王座上,浑身缠着管线,半张脸是机械义肢,“血煞魔尊驾临,真是稀客~听说你想拿我的核心?先让我看看,你这颗疯魔的心,藏着多少恐惧~”
话音未落,核心忽然爆发出强光,工坊地面裂开,无数机械触手伸出,缠向阿桃的四肢。沈砚之刚要救援,却见阿桃忽然仰头大笑,血魔之力化作血色齿轮,与机械触手绞在一起,“恐惧?我最喜欢恐惧了!来呀,让我看看你能变出什么好玩的~”她的笑声里带着疯癫的畅快,竟让噬心核心的人脸浮雕露出惊恐之色——寻常人被核心抽取恐惧会崩溃,可她的疯癫,让恐惧无处落脚。
“有意思……原来你的疯魔,是把恐惧嚼碎了咽下去~”诡匠师转动王座齿轮,核心忽然分出一缕幽光,化作前世沈砚之“战死”的幻象——在阿桃的记忆里,这是她最恐惧的场景:他倒在魂断崖下,神纹碎裂,魂灵消散。
“砚之!”阿桃的笑声戛然而止,血色咒纹剧烈跳动,竟在她眼底映出幻象的倒影。沈砚之立刻冲过去,在幻象触到她的瞬间,用槐木残笺挡住幽光,“是假的!你看,我在这里——”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真实的心跳,“荒渊界的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失去我,就算变成傀偶,也会缠着你。”
阿桃怔怔地望着他,指尖划过他眉心——那里没有神纹,只有与她对应的淡金印记,忽然咧嘴一笑,血魔之力再次爆发,竟将噬心核心的齿轮咬出缺口,“敢用他骗我?找死!”她跃上核心顶端,抱住诡匠师的机械义肢,魔气疯狂涌入对方管线,“说!怎么让核心吐出无垢心魂?不然我把你的齿轮全熔了~”
诡匠师发出机械噪音般的惨叫,管线因魔气侵蚀冒出浓烟,“核心……核心认主才能取!你……你用血液滴在核心中央的‘恐惧眼’上!”他眼中闪过阴谋的幽光——若阿桃的血魔之血污染无垢心魂,只会让她的疯癫更甚。
沈砚之立刻察觉不对,却见阿桃已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血色泪珠落入恐惧眼——下一刻,核心剧烈震颤,无数纯净的白色光团涌出,正是被剥离的无垢心魂,而她眉心的血色咒纹,竟在光团笼罩下,裂出了拇指宽的缝隙,守灯印记的金光,终于能堂堂正正地透出。
“原来……你的心魂,比谁都干净。”沈砚之接住她坠落的身体,看见她眼中的疯癫少了几分,多了些迷茫的清明——无垢心魂的光,正在驱散她用疯癫筑起的防御。诡匠师的机械王座轰然倒塌,临终前不甘地嘶吼:“你们以为破了核心就能赢?魂断崖的执念之锁,可是她亲手用自己的肋骨铸的!她根本不想清醒——因为清醒,意味着要面对杀了师尊的事实!”
阿桃身体猛地一僵,刚刚亮起的守灯印记又暗了几分——诡匠师的话,戳中了她潜意识里的恐惧:原来她疯癫的根源,除了怕失去他,还有对“弑师”的愧疚。沈砚之抱紧她,听见她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般蹭着他的肩膀,忽然明白:这一世的劫,从来不是破解咒文,而是让她相信,就算背负罪孽,他也会陪她一起赎罪,就像前世她陪他对抗神界那样。
傀偶城的齿轮巨轮缓缓停止转动,无垢心魂的光化作细雨,落在两人身上——下一站,魂断崖,那个让她堕入疯魔的起点,也是他们直面执念的终章。只是沈砚之不知道,在魂断崖深处,除了她的执念之锁,还有荒渊界天道的化身“荒渊使者”,正等着用“注定的悲剧”,碾碎他们逆天改命的妄想。
第一百五十四章:骨海诡影的噬魂潮
骸龙窟,荒渊界最古老的诡域,传说上古骸龙陨落于此,骸骨化作千万噬魂骨虫,能吞噬一切活物的神智,唯有每月十五的“骨潮退去时”,方能进入核心“龙心墟”——那里沉睡着骸龙的“执念魂核”,是破解阿桃“执念之锁”的关键。沈砚之带着阿桃在骨潮间隙潜入,却不知骸龙的魂核,早已被血煞教叛徒“骨魔子”污染,正等着吞噬血煞魔尊的神智。
阿桃蹲在骸骨堆砌的洞口,指尖戳着一块发光的龙肋骨,忽然转头对沈砚之笑,“小书生,这里的骨头会发光耶~像不像我血池里的魂灯?”她忽然捡起一根指骨,对着月光比划,“你看你看,这个形状像你的手~”说着,竟把指骨套在自己指尖,当作戒指晃了晃。
沈砚之望着她天真的模样,心中一软——自从傀偶城取出无垢心魂,她的疯癫虽未全消,却偶尔会露出前世的灵动,比如此刻对着骸骨犯傻的样子,像极了前世在青丘槐树林里捡落花的她。他握紧手中的“骨潮罗盘”,罗盘指针正指着龙心墟方向,却在靠近洞口时,忽然剧烈震颤——有比骸龙更强大的诡物,藏在核心深处。
“小心!骨虫来了!”沈砚之忽然将阿桃扑倒在骸骨堆里,无数细如发丝的骨虫从洞顶落下,触碰到空气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这些骨虫以神智为食,一旦被啃食,便会沦为没有灵魂的行尸。阿桃趴在他怀里,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沉木香,忽然想起傀偶城他说的“不会再让她失去”,指尖悄悄勾住他的腰带,“小书生,你怕不怕被虫子吃掉?”
“怕,但怕的是你被吃掉。”沈砚之撑起槐木残笺的护盾,却见阿桃忽然伸手,指尖血魔之力化作血色蛛网,竟将骨虫全部黏住,“阿桃?你怎么……”
“笨~我的血能喂饱它们呀~”她歪头笑着,血色蛛网裹着骨虫落入掌心,竟被她化作一颗血色珠子,“以前在血煞教,我常拿魂髓喂它们,现在换用血魔之力,它们更开心啦~”她的语气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让沈砚之想起引魂婆婆的话:“她的疯癫,是把恐惧化作了玩闹的资本。”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骸骨前进,忽然,前方传来骨骼摩擦的巨响,一尊由万千骸骨拼成的“骸龙虚影”破土而出,眼窝处燃烧着两团幽绿鬼火,“外来者……夺我魂核者……死!”虚影巨口张开,无数骨潮化作噬魂漩涡,朝两人席卷而来。
阿桃忽然松开沈砚之的手,血魔剑在手中凝成三丈巨剑,“大骨头架子,陪我玩!”她纵身跃上虚影头顶,剑刃砍在龙骨连接处,竟让虚影发出痛苦的嘶吼——当年她成为血煞魔尊后,曾屠尽荒渊界十大诡兽,骸龙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此刻的她,因疯癫忘记了自己的强大,却本能地对“旧日猎物”充满兴趣。
“阿桃,小心它的魂核!”沈砚之看见虚影心口处的幽绿核心,正是被骨魔子污染的“执念魂核”,核心表面缠绕着血色咒纹,竟与阿桃眉心的疯魔咒同源——原来血煞教的疯魔咒,本就是用骸龙的执念炼制。
阿桃忽然听见他的呼喊,回头对他笑了笑,却在这瞬间,骸龙虚影趁机用尾骨缠住她脚踝,将她甩向魂核方向——骨魔子的残魂藏在核心里,正等着借她的血魔之力重生。沈砚之立刻祭出星渊剑,剑刃带着破魂咒,刺向尾骨关节,却在触及骸骨时,看见骨头上刻着的旧痕:那是前世阿桃与骸龙战斗时,用槐木簪留下的划痕。
“原来你早就赢过它,现在不过是再赢一次。”沈砚之忽然大声喊道,“阿桃,你看你手里的剑,它记得你当年怎么劈开骸龙的鳞甲;你看你脚下的骨头,它们记得你曾踩着骸龙的头,说‘敢伤我的人,我就把你炼成骨灯’——你从来不是弱者,你的疯癫,只是忘了自己有多强!”
阿桃的瞳孔忽然收缩,脑海中闪过片段画面:血色战场,她踩着骸龙尸体,剑尖滴着血,却在看见身为神使的沈砚之后,立刻笑靥如花,像个打赢架讨糖吃的孩子。“我……我赢过它?”她喃喃自语,血魔之力忽然暴涨,竟将骸龙虚影的骨身震碎,伸手直接抓住魂核,“那现在,我也要赢——赢回我的砚之!”
血色咒纹在她掌心翻涌,却在触及魂核的瞬间,与守灯印记的金光相撞——一边是恐惧凝成的疯魔,一边是真心唤醒的清醒,在魂核中央炸开耀眼的光。沈砚之看见她眉心的咒纹几乎全部裂开,守灯印记化作槐花纹路,顺着她的血魔剑蔓延,竟将骸龙的魂核,炼成了一颗带着金红双色的“执念结晶”。
“小书生,接住!”阿桃将结晶抛给他,忽然踉跄着单膝跪地——破解魂核消耗了太多力量,更重要的是,方才的记忆闪现,让她的神智在疯癫与清醒间剧烈震荡。沈砚之接住结晶的瞬间,听见里面传来她前世的低语:“砚之,别怕,我在呢~”那是魂断崖之战,她替他挡住师尊灭魂剑时说的话,此刻竟从骸龙的执念里传出,仿佛命运的回响。
骸龙窟的骨潮忽然退去,月光透过洞顶缝隙,照在阿桃脸上——她闭着眼,眉心的金光与血色交织,像极了前世共生契刚成时的模样。沈砚之忽然明白,荒渊界的这一世,所谓“执念之锁”,从来不是锁住她的记忆,而是锁住她不敢面对过去的勇气——如今骸龙魂核破碎,勇气重生,他们终于能直面魂断崖的真相,哪怕那真相,带着最残酷的血与泪。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魂断崖的血色土壤下,正埋着荒渊界天道的“劫数种子”——当阿桃拾起前世的勇气,种子便会发芽,长出最锋利的“天道之刺”,扎向他们自以为握住的幸福。
第一百五十五章:血色执念的锁心碑
魂断崖,荒渊界最高的悬崖,崖壁刻满血煞教的禁咒,五十年前,阿桃在此亲眼目睹师尊死在自己剑下,从此堕入疯魔。沈砚之带着阿桃站在崖顶,看见崖中央立着一块“锁心碑”,碑身用她的肋骨与师尊的魂骨铸成,正是“执念之锁”的核心——要破咒,需她亲手打碎石碑,直面弑师的真相。
阿桃望着锁心碑,指尖忽然开始发抖,血色咒纹在眉心忽明忽暗,“这里……好疼……”她捂住心口,踉跄着后退,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暴雨、剑光、师尊倒下时的眼神……还有自己抱着沈砚之的“尸体”,在碑前刻下“永生疯魔,不复清明”的誓言。
“阿桃,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沈砚之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心的槐木残笺贴着她腕间旧疤,“师尊中了血煞教的‘夺魂咒’,才会逼你动手——你刺出的那剑,其实是帮他解脱,对不对?”他从幻渊阁典籍中查到过血煞教秘辛:“夺魂咒能操控人心,中咒者会主动求死,以避免自己沦为傀儡。”
“解脱……”阿桃喃喃重复,忽然蹲下身,指尖抠进石碑上的血咒,“可为什么这里……这里全是血?为什么我记得他说‘阿桃,忘了我,做个快乐的魔头吧’……”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因疯癫太久,哭不出眼泪,唯有血色咒纹下的守灯印记,亮得刺目——原来她的执念,除了怕失去他,还有对师尊的愧疚,怕自己真的成了“弑师的魔头”。
锁心碑忽然发出嗡鸣,碑身浮现出五十年前的幻象:暴雨如注,年轻的阿桃握着染血的剑,跪在师尊身旁,身后是倒在血泊中的沈砚之——这是她记忆里最痛苦的画面,却也是荒渊界天道刻意扭曲的“劫数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