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闻言多看了老头一眼,“哟,毒老竟没嚷着带人质去跟南桑谈判?”“谈什么判,我对皇室中人是极其不信任的!狡诈心狠!这头答应好的条件,回头马上就能食言,反手捅刀。与其用人质去跟他们谈判让他们放行,还不如把人质抓在手里,让他们投鼠忌器来的有用。南桑皇室就剩下这么一棵独苗苗,有他在手,南桑再有多少毒计也不敢使出来,除非他们真打算绝后!”断了腿的南桑皇跟太上皇虽然还活着,或许也还能继续生,但是想要生出皇子来再培养成才,至少也得再花十来年的功夫。所以南桑是不会轻易放弃闫长空的。老头可不傻,想的明白着呢。一行人不再逗留,迅速离宫。走的时候望白把闫长空带上了。石英立刻从地底蹿出来,亦步亦趋。其余人目不旁视,假装没看到。出了御花园往宫外走,行经必经岔路口一座大假山时,莫立人特地拐了几步路,从假山下方洞里奋力扯出一个大紫球。紫球瑟瑟发抖,又肥又圆,找不到脖子的模样着实眼熟。“别别别杀我!诸位英雄、好汉……别杀我、别杀我!”紫球面无人色语无伦次眼睛紧闭,疯狂摇摆肥手手,一脸的眼泪鼻涕。“诶呀禹王啊,你再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杀不杀的,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我!老莫啊!”莫立人慈祥拍拍他脑袋,朝众人挤了下眼睛,“到底相识一场,又都是深受南桑之害的幸存者,既然撞上了,诸位,给莫某一分薄面,把他顺带捎上吧,看着怪可怜的。”听到熟悉声音,死闭着眼睛的禹王立刻把眼睛撑开,这一看,哭得更响了。他一个猛子扎在老莫怀里,直把恁壮实汉子撞得趔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嚎,半分不敢往旁瞅。就怕哪个眼神没瞅好,惹了旁边那群狂徒不爽,直接把给他撂下了。“老莫、老莫啊!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天不绝我啊!老莫、你带我一块走!大恩大德我赵禹此生不忘啊老莫呜呜呜——”“大家生死关头相互搭把手,谈什么恩情恩德!行了别哭了,后头追兵马上就来,先逃命要紧,把眼泪鼻涕擦了,眼睛睁开,走人!”“好好好!快点走人!我眼睛已经睁开了、睁开了!”两人边说边走,竟然冲到了队伍前头,俩急吼吼的背影,像是后头真有追兵似的。毒不侵呆呆看着前头背影,叹为观止五体投地,“二凤,你跟老头儿说句实话,莫立人当上大将军之前,是台上唱大戏的吧?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龙元那个球都被他带歪了!”二凤嘴角抽搐,“……”白彧在甜宝怀里笑抽了,“莫将军着实是个妙人。其余诸国使臣全灭了,赵禹也是大幸成了漏网之鱼。待他回去后,南桑屠杀使臣的事情就会天下皆知,神兵在南桑的事情也会被揭露,甚好。”他抬起笑出眼泪的眸子,笑吟吟看着上方少女精致侧颜,“甜宝,你说是不是?”甜宝嗯了声。这次南桑皇宫的屠杀,实情只有幸存的人知道。南桑若是反咬一口,说事情是流放之地的人干的,诸国定会信。没人会认为他们是被冤枉的,就算西陵跟云秦的人出来帮他们作证也无用。各国对他们这些人本来就仇视,加上西陵长公主跟他们走了,诸国怕是早就暗地里将西陵、云秦划归成了跟流放之地是一伙的。但若有赵禹,情况又会完全不同。无需赵禹替他们说好话,只要他说出实情,脏水就泼不到他们身上来。只不过名声好坏、清白与否,甜宝并不在意就是了。但长辈一番好意,她也承情。从御花园到皇宫大门,中间还要经过各个大小殿宇、景观园林,路程绝不短。人质在手,一行人畅行无阻。赵禹一个圆球,全程动作半点不拖沓,腿脚迈得又快又灵活,全身肥肉飞颤。冲出皇宫大门那刻,恨不得跪下来谢天地祖宗。情感太充沛,抱着老莫又抹了几把眼泪鼻涕。而此时整个丹阳城,依旧气氛紧绷压抑,鹤唳风声。驿馆外的重兵并未撤去,百姓们不敢靠近,只能躲在远远的地方引颈观望猜测纷纷。“回统领,驿馆里外各处角落搜遍了,那些人全都不见踪影,恐怕早先一步逃了!”驿馆门打开,一列佩刀侍卫从里鱼贯而出,低头朝立在门口的银甲男子回禀。银甲男子面容冷沉,紧皱眉头,“城门已关,他们不在驿馆里也跑不了!各分队听令,立刻沿街挨家挨户的搜!务必尽快将他们找出来!”这头下令后,搜查行动刚刚展开,城门方向就传来动静,同时数枚紧急求援的信号弹冲上高空。银甲男子眼神一凛,带着手下就朝城门赶去。老莫,我心里慌啊城门口。守门城卫堵了城门,手中利剑白刃闪着寒光,对准了对面的男男女女,紧张肃杀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皇城百姓挤满后方街口不敢靠近,尖叫、呵斥、大着胆子的怒骂汇成一片,逮着手边的东西就往被堵在中间的男女老少扔。毒不侵淡定把头顶的菜叶子拿掉,两手叉腰瞪着对面城卫,“咋地,还要打一场啊?能活着不好吗非要送死?你们太子在咱手上都半死不活,你们的小命能比太子顽强啊?赶紧让开,别让爷爷多费唇舌,不然爷爷把你们太子爷头上的毛拔光喽!”话音落,老头后脑勺精准接住一枚臭鸡蛋,蛋壳一破,销魂的味儿迅速漫延。毒老头鼻子翕动两下嗅了嗅,面无表情。小场面。爷爷不生气。腐毒他都能刮,几个臭鸡蛋算个屁。——个屁!被砸事小,伤面子事大!“望白,站爷爷后面!”老头抓狂,尖着嗓子咆哮。望白立即刻晃了晃身子,背着半昏迷的南桑太子爷站到老头身后,把小老头遮了个严严实实。石英几乎是贴着望白移动的,刚站定后背就挨了一下,一颗烂菜头骨碌碌滚落她脚边,石英灰蒙蒙的眼睛眨也不眨,身子瞬息化为虚影要往那边冲。一只清瘦素白的手在虚影中稳稳掐住了她后脖颈,把她拉了回来摁住。石英挣扎不得,凌厉朝对方看去,对上少女清冷淡漠黑眸,“……”打不过。石英乖了。那边不少百姓却依旧被吓得软了腿瘫坐在地,脸上失血的白。感知到死亡时潜意识浮出的恐惧太强烈,他们不过是普通人,即便只是一吓,魂儿也去了半条。临街口的小茶寮里,几个穿着打扮样貌皆不起眼的青年男女蹿了出来,大摇大摆走到甜宝等人旁边。正是银甲男子在驿馆遍寻不着的大越狂徒。“还以为要等到天黑,我们特地在茶寮里点了茶水点心,准备边喝茶边等,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苏武大咧咧挽起袖子,准备开打。小麦穗看着几人身上的血污,满心失落,“姐姐,你们在宫里打了场大的吧?”得,她又完美错过了上通缉榜的机会了。小麦穗已经麻木了。好事从来赶不上,吃屎都摊不着热乎的,她的命大概就这样了。冰儿现在察言观色的本事见长,挽起小麦穗的手安慰,“不难过,姐姐跟白哥哥把南桑太子捎来了,回头等他醒了,咱跟他商量商量,让他在南桑通缉令上把咱的脸画上就成了,他小命在我们手里,不敢不答应的!”“……”小麦穗呆怔,枉她自诩聪明,这么简单的法子她竟从来没想到!苏安捂着肚子大赞,“冰儿,你可太聪明了!”苏文嘴角抽搐了下,从腰间摸出把匕首比上闫长空脖子,朝对面举了半天剑的城卫道,“听到没有,你们太子的小命在我们手里,想让他安然无恙,就赶紧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