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戳了戳自己重新变得平坦的小腹,那里曾因力量反噬而鼓胀变形,如今却恢复了往日的柔软。
月光洒在她的发梢,映得她眼角的泪花晶莹剔透,仿佛重获新生的喜悦都要从眉梢眼角溢出来。
山谷里的风裹着夜露掠过藤蔓担架,将两人戛然而止的笑声绞碎在潮湿的空气里。
希长悬在半空的手掌还保持着鼓掌的姿势,小粉举着枯枝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月光穿透岩壁缝隙,落在小草褪去咒纹的面庞上,那些曾如蛛网般爬满肌肤的暗紫色纹路消失不见,露出瓷釉般细腻的苍白,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竟与记忆中那个总蹲在溪边采药的少女别无二致。
她的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发梢最先泛起青灰,仿佛春芽冲破冻土,渐渐将妖异的银白浸染成山涧苔藓般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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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份生机却与她凝滞的神态形成惨烈对比——干裂的嘴唇不再泛着咒印灼烧的黑紫,却也再没有往日讲述草药知识时的灵动开合。
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耗尽全身力气,衣襟随着气流轻颤,宛如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担架旁凝结的露水突然坠落,在枯叶上砸出闷响,惊得希长踉跄着扑过去,指尖悬在她鼻尖迟迟不敢落下,仿佛触碰会惊醒这场脆弱的、随时可能破碎的安宁。
希长粗喘着气,膝盖因腰间堆叠的赘肉微微打颤,双手死死攥住藤蔓担架的两侧。新长出的软肉在铠甲缝隙间挤出褶皱,每一次发力都让束腰的皮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咬着牙将担架扛上肩头,金属护膝重重磕在碎石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他涨红的脸——往日精瘦的下颌已堆出两层肉,汗水顺着肉褶滑落,在胸前晕开深色痕迹。
"带她回家。"他的声音闷在厚重的铠甲里,带着压抑的哽咽。
山间夜风卷起担架边缘垂落的布条,轻轻扫过小草染回青灰的发梢。
希长踉跄着迈出第一步,因赘肉晃动而失去平衡的身躯撞在岩壁上,震落的碎石噼里啪啦砸在担架上。
他慌忙伸手护住,颤抖的指尖抚过她苍白的手背:"芦苇村的老槐树。。。开花的时候,她总说要在树下酿山茶花酒。"
记忆里的画面不受控地翻涌——春日的槐树下,小草踮着脚采摘山茶,青灰色的裙摆扫过满地白花,她回头笑着说要酿出最甜的酒。
此刻担架随着他沉重的脚步摇晃,希长望着远处隐约的山径,腰间的赘肉每走一步都勒得生疼,可他却将担架又抱紧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担架上那缕若有若无的呼吸。
小粉垂眸凝视着担架上苍白的面容,指尖轻抚过小草冰凉的手背,喉间泛起酸涩。
她颤抖着解下绣满银线云纹的披风,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将披风仔细地掖在小草身侧,遮住那副单薄得几乎能看见肋骨轮廓的身躯。
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碎玉坠子碰撞出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山风卷起她及腰的长发,带着晨露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小粉直起身时,瞥见希长因赘肉而笨拙摇晃的背影,铠甲缝隙间露出的软肉随着步伐微微颤动。
他每走一步,都要重重喘息一声,却固执地将担架稳稳扛在肩头,不肯让上面的人受到丝毫颠簸。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金色的光芒为三人的身影镀上一层柔光。
希长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消散,小粉踩着满地碎石跟在他身后,披风下摆扫过枯草,留下一道浅浅痕迹。
通往大柳国的山道蜿蜒曲折,远处大希国的城池在朝阳中苏醒,琉璃瓦折射出璀璨光芒,宛如新生的明珠。
他们身上残留的诅咒之力正悄然消散,化作点点微光没入脚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