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滔天巨祸,岂是一句‘失察’可以搪塞?
这分明是纵容包庇,甚至……就是主谋!
若非他授意,一个妇人焉敢如此?此乃祸国殃民,陷我大辽于不义,更招致宋国大军压境之危!
臣请陛下,严惩耶律仁先,将其锁拿问罪,押送宋国,以平息宋帝之怒,消弭兵祸!”
耶律乙辛的话如同毒蛇吐信,瞬间点燃了殿内一部分大臣的附和。
“乙辛枢密使所言极是!此等大罪,必须严惩!”
“交出耶律仁先,方能显示我大辽清白,避免战端!”
“正是!宋国陈兵边境,商旅断绝,岁币无望,皆因仁先之过!”
“放屁!”一声如雷的怒吼打断了主和派的喧嚣。
一位须发皆白、身披重甲的老王爷,北院大王萧阿速(或类似地位的宗室重臣)站了出来,他怒视着耶律乙辛等人,“尔等懦夫!
宋国小儿皇帝一封恐吓信,就吓得你们要把我大辽的北院枢密使、国之柱石交出去?简直荒谬!奇耻大辱!”
他转向御座,抱拳行礼,声若洪钟:“陛下!宋国皇帝赵顼,乳臭未干,就敢如此狂妄!
割地赔款,索要我朝重臣?
此乃对我大辽国格的极致羞辱!若依其所求,我大辽颜面何存?
四方藩属将如何看待我契丹勇士?此例一开,宋人必将得寸进尺,我大辽将永无宁日!”
萧阿速的话激起了殿内另一批,尤其是武将和强硬派贵族的共鸣。
“大王说得对!不能交人!更不能割地赔款!”
“宋人这是借题发挥,想撕毁澶渊之盟,夺我燕云!”
“耶律仁先或有失察之过,但罪不至死,更不该交给宋人!这是自毁长城!”
“宋军敢来?正好!让他们尝尝我契丹铁骑的厉害!真当我大辽怕了他不成?澶渊之盟前,是谁被打得签城下之盟?!”
“对!打!狠狠打!让赵顼小儿知道天高地厚!”
殿内顿时吵作一团。
耶律乙辛一党咬定耶律仁先是罪魁祸首,必须严惩以息宋怒;
萧兀纳等强硬派则视宋国要求为奇耻大辱,坚决主战,并力保耶律仁先。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言辞激烈,将耶律仁先的过失、姜媛的罪行、宋国的威胁、大辽的国体尊严搅在一起,争论不休。
耶律洪基脸色铁青,看着阶下吵嚷的群臣,心中的怒火与权衡交织。
他当然愤怒于耶律仁先的失察,更愤怒于赵顼的狂妄要求,这简直是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交出耶律仁先?绝无可能!
这不仅会寒了重臣之心,更会让他在契丹贵族面前威信扫地。
但宋国陈兵边境、断绝商榷、停发岁币的举动,也绝非虚张声势。
那个黄忠嗣在真定府的动作,以及传闻中宋国新军的装备,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