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郎中接过孩子,先是仔细观察了孩子的面色、眼神、舌苔,又听了听孩子的呼吸声,接着,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孩子细小的手腕上,闭目凝神,开始诊脉。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苟尚峰也凑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他知道这是中医里最关键的“切脉”,但他自己在上学时就试过,除了快慢,啥也感觉不出来。
此刻看孙郎中那副凝神静气、手指微微捻动的样子,倒真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
片刻之后,孙郎中睁开眼睛,又翻看了孩子的眼睑,询问了妇人几个关于孩子日常起居和饮食的问题。
做完这一切,他才沉声道:“此乃小儿食积内热,又兼外感风寒。食滞不化,郁于中焦,阻碍气机升降,故而纳差、便秘;外邪束表,不得宣泄,入里化热,故而发热、哭闹;热盛伤津,是以口干、尿少、神萎。”
他这一套诊断术语说下来,苟尚峰听得是云里雾里,虽然有些字眼能大概猜到意思,但其中的逻辑关系和理论体系,他是完全不懂。
但王家媳妇和其他村民却像是听懂了,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信服和焦急的神色:“那可怎么是好啊孙郎中?”
“无碍。”孙郎中摆摆手,语气笃定,“病因既明,对症下药便是。当以消食导滞、清热解表、兼以生津之法治之。”
说着,他便让二柱去取他的药箱和纸笔。
苟尚峰站在一旁,看着孙郎中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一套中医的诊疗流程,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觉得这套孙郎中这套理论玄之又玄,缺乏实证依据;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套体系自洽且逻辑严密,而且他刚才那番诊断,听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至少比他自己那个发热缺水的描述要专业多了。
更重要的是,病人就在眼前,而他这个来自先进时代的医生,此刻却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帮不上任何忙。
这种无力感,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孙郎中很快开好了药方,递给王家媳妇,仔细交代了如何抓药、如何煎煮、如何喂服,以及饮食上的禁忌等等,十分详尽。
王家媳妇千恩万谢地接了方子,又要掏钱,孙郎中摆摆手,只让她先欠着,或者拿些粮食来抵。
处理完这一切,孙郎中收拾好药箱,这才又转向一直杵在那里的苟尚峰,指了指地上的药碾子和刚才剩下的草药:
“你,过来帮老朽把这几味药捣了,既然要留下学东西,就从这杂事做起。顺便,把老朽刚才方子里的药材,都给记清楚了,下次老朽要考。”
苟尚峰:“……”
得,终究还是逃不过当学徒、干杂活的命。
他认命地走过去,拿起那沉重的药杵,内心再次呐喊:“我真的只想搞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