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红军赫然站在门外。
他仿佛对我熟视无睹,旁若无人地坐到我的旁边,操起我的筷子夹了一块金枪鱼刺身,塞进自己嘴里。
边嚼边说:“这么好的东西不吃真是浪费。正好我刚泡了一会儿温泉,肚子咕咕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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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夹了一块师鱼,这回没有忘记沾了芥末。抬头向刘芸说:“刘老板雇的厨师厨艺了得,味道真是不错。”
刘芸面有得色,忙给他用空杯斟满清酒递到面前。
他脖子一扬,满杯入喉。还咂摸咂摸嘴,话带弦外之音的数落到:“是谁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连酒也不给我倒。这算哪门子尊师重道,还自以为了解我的为人,徒有其表,虚情假意。”
他夹枪带棒,句句如箭射向我。
我是一头雾水,不敢相信平日不苟言笑,还略带矜持的师父在林蕈姐妹面前如此从容不迫,挥洒自如。
可见,他们已经不是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
林蕈此时添油加醋说:“谁家还没一个半个忤逆的孩子。”
说完,房间内又爆发出笑声。
师父就这样和林蕈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插诨打趣,话里话外都是在逗我闷子。
我懒得插话,任由他们尽情发挥。
我不但犟,脸皮也不薄,就像看戏一样,眼神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游走。
最后,酒足饭饱的付红军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我。
“关大镇长,今天林总和刘总盛情难却,我也算沾了你的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再去泡一会儿?”
我不敢再刺激他,乖乖地顺从了。
刘芸这个“芸薹集贤”别有洞天,在餐厅后院是客房,在客房后面的小山上分布着景致各异的温泉池。
在这初春的夜晚,在乍暖还寒的夜风里,我和师父在室外的温泉里舒展四肢,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奇妙感觉。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语态恢复如初对我说:“这两姐妹都是很精明的商人,但人品靠得住。她们和我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有些抵触。转念一想,是你促成了这笔投资,于公于私你都受之无愧。”
我反问:“师父,这是行贿受贿,何来受之无愧、心安理得?”
师父在滚烫的水里哼了一声,不知是腹诽和不屑我的话还是被水烫到了。
他用质问地口吻说:“你损公肥私了?你以权谋私了?你搞利益输送了?”
我争辩道:“我当然没有!”
师父耸耸肩,冒出一句:“那不就结了。况且她们先斩后奏,把前前后后都安排好了,你现在是骑虎难下,想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我用毛巾为师父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用坚定的口气说:“还来得及,只要你和张芳芳不配合,她们目的就达不到。”
师父转头盯着我说:“你师姐我管不了,我肯定是乐享其成。我还想搭她们发展的快车,没有理由不配合。”
他说的倒坦诚。
“宏军,想想你堂堂一个七尺之躯,现在还靠老婆生活。一个县委组织部长的千金跟着你,还要靠给孩子开钢琴课补贴家用。你于心何忍?”
他不待我说话,接着说:“你师姐一个人带着你儿子,一天要打两份工,我上次见到她,几乎都没认出来。她和你过过好日子吗?你现在有起色了,她寡妇失业的一个人讨生活,你能怪她在钱面前动心吗?你老爹老妈还挤在农村的破房子里受冷挨冻。他们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供你念了大学,你不应该回报他们吗?”
我依然坚守底线,固执的说:“可这是在违反原则,是在触犯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