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随着严世蕃的怒骂声。
突兀的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中。
饶是朱载壡心知严世蕃是个什么人,光看今日这番表现,都觉得他是大大的忠臣了。
嘉靖亦是冷笑了一声,轻轻一挥道袍衣袖。
“严阁老。”
严嵩本来已经是要昏昏欲睡了,听到呼唤,立马抬头:“臣在。”
嘉靖问道:“严世蕃说海寇犯莱州,山东大小官员无视百姓,不曾赈济,是因为朝中有后台,这后台还在你面前这些人里,你是首辅,怎么说?”
严嵩侧目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又看向闻渊、詹荣等人。
他低下头道:“皇上,朝中官员都是皇上钦点任免,也没有谁是谁的后台。如今海寇犯莱州,当务之急,还是要下令催促山东各司衙门尽快开仓赈济百姓。胶州仓虽然被焚,但临近的即墨、高密并未遭受海寇劫掠,可以就近开仓转运赈济胶州百姓、抚恤浮山前所阵亡将士家小。”
嘉靖脸上微微一笑,注视着严嵩的眼里,透着几分满意。
他抬头看向面前方才争论不休的众人,指着严嵩说道:“严阁老这才是公忠体国,体恤百姓。你们先前在这里争论山东官员有无过错,可赈济百姓的法子呢?”
“朕看啊,就按严阁老说的,调即墨、高密两县仓粮转运赈济抚恤胶州的百姓吧。至于山东今年该起运的夏粮,还是要依着账目归入京仓。”
如何赈济百姓这事,皇帝已经拍了板子。
众人只得是齐齐的躬身领命,口诵皇帝圣明。
嘉靖这时候才将事情推进下去:“至于山东大小官员有无过错,你们也争论过了。可刑名律法,官员功过,还是要听一听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说的。”
说完后,他便看向了在场的三衙堂官。
都察院左都御史屠侨立马会意,手抱笏板跨步而出。
“启禀皇上,五月初五海寇犯莱州,军民伤亡无数,按律地方上自当有过,只是过错亦分轻重大小。”
“臣以为,浮山前所将士尽数阵亡,皆有御敌捐躯之功,朝廷当降旨赏赐嘉奖。而海寇虽是趁夜来犯,但灵山卫闻敌按兵不动,卫指挥使当以怯战而论。”
“胶州知州等一干官员,坐视海寇劫掠杀烧,有坐地失贼之过,亦当论罪,缉拿归京审讯。”
“莱州知府管胶州,不知调拨粮草赈济抚恤,乃失职之罪。”
“山东藩台衙门、臬台衙门所派分守道、分巡道官员,则负失察之过。”
“山东三司堂官,主掌山东大小官员、职责山东各府县军政,当领罚认过。”
“山东巡抚骆颙总领山东一切军政要务,此番虽已在莱州,却仍有御下不严之过,整军不利之过。”
按照这位左都御史的意思,山东大小官员全都有罪。
只是罪责轻重大小不同。
真要是按他说的,那灵山卫指挥使和胶州知州肯定是死罪难逃了,就算不死这官也别想继续当下去了。
而莱州知府和分守道、分巡道的官员,大概是要降职处理。
等到了山东三司衙门和山东巡抚骆颙,就只需要罚俸警告即可。
而原本皇帝问询之后,便想出列奏对的刑部尚书喻茂坚,却是慢了一步被屠侨抢了先,最后也只得和大理寺卿徐可成一同表示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