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霄这话说时语气寻常平淡,归旋却听得心中一寒,秦无恤虽死不足惜,但如若真落到那般情形对秦无恤那样的人来说真比杀了他还残酷。
湛霄见她沉默不语俊逸的脸上闪过瞬间的阴沉,旋即温存一笑,“好了,别担心,这些事情我自有安排。”
她耳上明耀的坠珠晃得有些让人眼晕,他伸手轻轻捏住把玩,“我再多陪你几日,怀王殿下晚些时日当太子没什么了不起,那个位置是他的,跑不了。”
***
湛霄又住了将近一月才走,他又寻回数名巫医,说法皆与怀王说法一致。
年末之时湛霄回到京城,不久陛下宣布改立怀王为太子,而原太子偃晟封为贤王,并将大魏西部燕、翼、幽三州划为贤王封地。
圣旨颁下之日,偃晟亲往乾清宫谢恩,他叩谢皇恩,跪伏在地言道:儿臣别无它愿,唯祈父皇允儿臣将母后灵柩迁往封地,藩王无诏不得入京,儿只恐自此别后再无祭拜母后之机。
皇帝闻言大恸痛哭失声。
这一夜,偃修听人传报乾清宫内的消息后只微微一笑,他徐徐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头顶一轮孤月如冰玉在天。
只怕此刻父皇的心情也如这孤月一般冷。
他的皇位没有传给爱子偃晟,也没有传给爱子偃昂,而是传给了他这个一直被漠然视之的儿子偃修。
听说当年母妃得知父皇给他取得名字后偷偷垂泪了整整一夜。
“晟”、“昂”皆如日中天、皆乃帝国之晨,唯有她的儿子只需偏安一隅、修身养性即可。
不过,他的父皇终将看到这大魏江山在他偃修手中如日中天、煌煌盛世。
***
这个春节归旋是在岳宁度过的。
湛霄走后不久,靖安侯便来到了岳宁。归旋看得出廖夫人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不同,可实际上气色却一天比一天好了。
她去拜望廖夫人的时间少了,大部分时间和春静、可人耗在一起。
韩娱之BrownEyed
靖安侯在府,她不敢像以往那般出府游玩,穷极无聊之下只得闷在家里绣花样子。不过她绣出来的东西比不上书卿、比不上春静,连可人都比不上,归旋看着她们想笑又不能笑的模样常常是一口气憋在心里,只能没事拿出她们的婚事调侃一番。
春静和可人还是有些不对点,不过明面上还过得去。归旋发觉春静其实也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府里原有些下人对她这个从下等奴婢提起来的主子有点不当回事,不过现在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她很是恭敬。
而书卿一直还在廖夫人房里帮衬,她娴淑稳重自是极讨老夫人欢心,不过归旋总觉得书卿和自己倒像慢慢隔了一层似的。具体的也说不上,反正总是有这个感觉。
不过年关快到了,这岳宁的别院也慢慢忙碌起来,侯府之中的管事、账房、还有各个庄子店面的庄头、掌柜,纷纷赶来向归旋汇报一年的收支情况,侯府的亲戚们知道他们今年不能回京,也纷纷提前过来探望。
事情都压在一起,归旋很是忙碌,好在春静能干,可以帮衬她不少,这个年总算是顺顺利利过了。
***
转眼又到早春二月,岳宁的春自是来得格外早,城内到处长堤画桥、绿柳垂杨、青溪盘桓、四笼春烟。
这一日,春静带着小婢走过长堤,忽听得有人在身后喊:“小姐稍等。”
她转过身,只见绿柳如荫处有一男子俊眉修目、潇洒而立。
那男子手中持着一方丝帕,丝帕浅兰色的帕面,右下角绣着一朵柔美的兰花,男子微微一笑,“敢问这可是小姐的丝帕?”
春静面色微红,慢慢上前接过绣帕,垂头一福道:“多谢公子。”
那男子笑如春水,悦声说道:“在下初来岳宁,欲往城中西园访友,小姐可否指路?”
春静身边小婢插口道:“我们也往那个方向……”
春静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婢住口。她回头对那位男子说:“西园就在前面石桥过去不远,半刻左右便到了。”
那男子望着她一笑,“多谢小姐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