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睁大了眼睛,额上密密麻麻沁出了汗珠,他咽了口唾沫吗,磕磕绊绊地说:“好……好嘞。”
侍卫收了剑,两人随宜阳公主进了雅间,其余四人守在雅间门口。
小二屁滚尿流的下了楼。
或许是为了配合“潇湘月”这个名字,雅间中设了几个竹制的茶几,各配一竹青色的坐垫,窗子开的极大,镶了云纱,半掩竹帘,墙上挂一副淡墨画,画的是月下美人。
宜阳公主见惯了宫殿的金砌玉垒,极尽豪奢,乍一见如此简朴雅趣,反倒生一股新奇之意。
她摘了幕篱,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吩咐霜溪道:“且去下面问问掌柜的有无桃花酒买,若有,买一壶来;若没有,问问他们现下这时令有什么酒,各买一壶。再问问有什么时令甜点,一并上来。”
霜溪和雾兰道了“是”,垂首下去了。宜阳公主一时百无聊赖,走至窗前,负手而立,观窗外人流来往,垂柳粉桃,甚是好看。
九州之上,除姜国外,无不遭逢战乱,烽烟四起。姜国历代奉行仁政,作为一块安详的净土,无不吸引着别国子民前来。
而近十年来,姜国国力不如之前,偶有外朝来犯,有胜有负,却也割了几座城去。
宜阳公主愤懑十分,在一次宫宴上,同随那个国家来的小公主打了一架,将对方的衣服扯破推进了荷花池中。
事后虽被父皇斥责了一顿,但在贵妃的庇佑下,也不过禁足了几日而已。
自此,她更加有恃无恐。
垂柳依依,风拂而摇曳,一藏蓝色身影立于柳下,抬头上望,正好与宜阳公主的目光撞到了一处。
是方才路上遇到的那人。
他移了目光,仍旧站在柳树下,似在等人,身姿挺拔,如松如柏。
宜阳公主自知失礼,一时却也挪转不开目光,就那般盯着他看,过一刻,身后门开,霜溪和雾兰二人分别端了酒点上来。
宜阳公主恍若梦醒,转身坐于软垫上。
二人将东西一样样放于茶几上,一壶酒,并一瓷杯,又三小碟糯米饼,分饰以桃花、杏花、梨花,又有一朵白玉兰,下覆了软饴。放一竹筷,竹筒里注了茶水以漱口。
一应碗碟都为白瓷所做,宜阳公主观那酒壶上绘了朱红浅粉,花瓣卷合,不似桃花,正欲发问,听得霜溪道:“回禀公主,店家道酿酒需一月余,眼下里桃花开不过数日,并无桃花酒,此乃刚刚出窖的山茶酒,乃封藏于冰雪中的。”
“山茶怎可入酒?白白糟蹋了一窖雪。”宜阳公主道,手执那壶酒走至窗前,开封,徐徐俱倒入窗外,未回头,道:“去,问店家要壶藏于雪中的梅花酒来。”
霜溪答是。
宜阳公主盯着垂柳下,枝条柔软,那人已不见。
待到霜溪转返,宜阳公主酌一杯,正欲饮下,听得外面一阵喧闹声。
因这并不怎么隔音,是以宜阳公主断断续续,倒也听得分明。
“……这间明明是我先订下的,怎么你们进去了……叫你们家主人出来,天子脚下,还能没有个王法,仗势欺人不成……”
又是店小二打圆场的声音。
真是聒耳。
宜阳公主蹙眉不悦。
正欲命人赶他们下去之时,忽听一清朗如风入松的声音:“罢了,成式,我们去别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