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凤点头应和,擦手的粗布往腰间一系,“你爹那脑子,一天天不知道琢磨啥,昨晚还跟我说“这次青山可受累了,多让他歇歇,咱俩尽快给他找个好姑娘”,今儿就把昨天说得话当屁放了。”
陈青山笑着打断,“我不是想歇着,我是说,想去二姐家看看。
“看你二姐?”
李彩凤满脸疑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不是前儿刚去过吗?咋这么快又想去了,你这是有多惦记你姐啊?”
陈青山心里一暖,他怎么会不惦记?
对他来说,所谓的“前儿”,已然是遥远的几十年前的事了。
记忆中二姐的模样,还停留在前世那令人心痛的模样。
“娘,我就想着给二姐送点粮食过去。她家刚添了孩子没多久,日子肯定不好过,以前我二姐对我最好,现在咱们手头宽裕了,可不能忘恩。”
李彩凤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忍不住念叨起来:“她当姐的帮衬你这个弟弟的是应该的嘛,你姐都嫁出去了,按老理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再说了,青山,你那些钱可得省着点花,留着以后娶媳妇用呢。”
陈青山笑出了声,安慰道:“娘,我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我娶个媳妇还能花多少钱呐?”
一直没吭声的陈有仁这时抢过了话头:“就是说啊!你爹我当年娶你娘的时候,可是一分钱都没花!我俩拜堂进洞房前,我连你娘长啥样都没瞅真切呢!”
李彩凤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得意上了!当初我就不该听我娘的话,稀里糊涂就嫁给你了。”
“现在时代可不一样了,都讲究自由恋爱,你家里要是没钱,哪家好姑娘能看得上咱家青山?”
看着爹娘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陈青山无奈地笑了笑。
他起身走到角落里,拿起那个旧藤筐,开始往里装东西。
之前赵春桃家还的高粱面,和昨天新买的白面他都没落下,最后还在底下塞了几块肉,把框子装的满满当当。
李彩凤瞧见了,赶忙走过来,一边说着“够了够了,不用拿这么多”,一边伸手就要去拦。
陈青山以为母亲要把东西拿出来,急忙阻止。
然而李彩凤只是帮他整理筐子,她把肉和白面往筐底塞,再用高粱面盖在上面,还小声叮嘱。
“你这孩子,疼你姐归疼你姐,但财不外露,可别让人瞧出咱家有好东西,让人看见咱家有细粮,又该编排闲话了。”
陈青山错愕的看着母亲,笑着点头应下。
李彩凤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性一样,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平时的生活上也是对陈青山这个儿子最关照。
不过,她并不是那种把嫁出去的女儿当泼出去的水,出了娘家就不管不顾的人。
前世母亲临终前还对他说过,“没让你二姐过上好日子,娘对不起她”。
李彩凤嘴上虽然唠叨,心里却始终挂念着自己孩子。
收拾妥当后,陈青山背起筐子,踏出了家门。
雪昨夜就停了。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走在乡间小路上,陈青山的思绪飘回到了过去,脑海里全是二姐的身影。
二姐在没嫁人之前,对他这个弟弟是掏心掏肺的好。
哪怕嫁了人后,逢年过节也时常回来,当初生完孩子没出满月,还拖着虚浮的身子给他补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