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稍微年轻一点的、大概四五十岁的妇女,从人群后面怯生生地走了出来,用一种同样生硬,但勉强能听懂的汉语回答道:“长官……我……我懂一点点……以前……跟中国来的专家学过……”
“好!就你了!”刀疤脸指着她,“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路过这里,需要一些水和食物,还有药品!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们配合,我们给钱,给东西换!”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军用代金券(虽然在这地方可能没什么用,但也是一种姿态)。
那妇女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更多的是恐惧。她看了看刀疤脸和他身后那些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士兵,又看了看担架上奄奄一息的张大鹏,最终点了点头,用越南话跟旁边的老人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
很快,几个老人便招呼着村民,端来了几陶罐浑浊的河水,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煮熟的木薯和几条小得可怜的、散发着腥味的咸鱼干。
看着这些少得可怜的食物和浑浊的水,战士们虽然失望,但对于饥渴交加的我们来说,也聊胜于无。刀疤脸示意几个战士上前接过食物和水,同时命令卫生员立刻给张大鹏检查伤口,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草药。
那懂汉语的妇女也走上前来,指着张大鹏的腿,用蹩脚的汉语说道:“长官……他……伤得很重……我们村里……有草药……可以治……治这种毒伤……”
“哦?真的?”刀疤脸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警惕起来,“什么草药?在哪里?”
“就在……就在山后面……要……要去找……”妇女的眼神有些闪烁。
“排长,小心有诈!”我立刻低声提醒刀疤脸。
刀疤脸没有理我,只是盯着那妇女,冷冷地问道:“谁会采药?带我们的人去!”
妇女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旁边一个看起来很瘦弱、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说道:“他……他跟我阿爸学过……他认得……”
刀疤脸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孩,男孩低着头,不敢看我们,身体微微发抖。
“好!就他了!”刀疤脸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猴子和另外一个老兵,“你们两个,跟着他去!看好他!他要是敢耍花样,就地解决!”
猴子和那个老兵点了点头,一左一右地“夹”着那个男孩,朝着妇女手指的方向走去。
剩下的队伍,则在刀疤脸的指挥下,在村口外围的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暂时休整。我们没有进村,只是占据了有利地形,构筑了临时的防御圈,枪口一致对外,保持着高度警惕。
村民们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没有再靠近我们,只是远远地观望着。一些胆大的小孩,则躲在大人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些穿着奇怪军装的“外来者”。
我负责在外围警戒,选了一处视野较好的土坡,趴在上面,用步枪上的瞄准镜(虽然只是个简易的光学瞄准镜,聊胜于无)仔细观察着村子里的动静。
村子里依旧是一片“平静”。妇女们继续在河边洗洗涮涮,老人们坐在屋檐下抽着水烟,孩子们则互相追逐打闹。但看得越久,我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
那些看似在劳作的妇女,她们的动作是不是太刻意了?眼神总是时不时地往我们这边瞟。
那些坐在屋檐下的老人,他们抽烟的姿势,手指的动作,总感觉带着一种……军人的硬朗?
还有那些嬉闹的孩子,他们的奔跑路线,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村子里的某几个区域……
我的目光落在村子中央那栋最大的吊脚楼上。那栋楼的窗户紧闭着,与其他敞开通风的屋子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且,我注意到,吊脚楼下方堆放的柴草垛,似乎比别家的要新,也更厚实……
直觉告诉我,这下面肯定有问题!
我刚想向刀疤脸汇报我的发现,就在这时,负责去采药的猴子和那个老兵,带着那个瘦弱的男孩回来了。他们手里拿着一小捆绿色的植物,看起来像是某种草药。
“排长,药采回来了!”猴子报告道,“这小子还算老实,没耍花样。”
刀疤脸接过草药,闻了闻,又递给卫生员。卫生员仔细辨认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像……好像是书上说过的解蛇毒的一种草药,对这种毒伤……也许有点用。”
“那就赶紧给大鹏用上!”刀疤脸命令道。
卫生员立刻将草药捣碎,敷在张大鹏那已经开始发黑流脓的伤口上。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草药真的有点效果,敷上药后,张大鹏的呻吟声似乎减轻了一些,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一点。
这个小小的“好消息”,让队伍里压抑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一些战士开始就着浑浊的河水,啃起了干硬的木薯和腥臭的咸鱼干。虽然难以下咽,但总比饿着肚子强。
看着大家似乎都放松了一些警惕,我心里的不安却有增无减。我再次走到刀疤脸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排长,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尤其是村子中间那栋最大的吊脚楼,窗户关得死死的,下面柴草垛也太厚了,肯定有问题!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