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原发誓,那会儿他只是单纯地旁观着——再怎么盯,月饼还是那个讨厌的味道。但,有人走到温佳妮身边,一只大手放在她肩膀上,压住她带有雏菊花纹的连衣裙的肩带。她微微仰脸。姓郑的问她:“不喜欢五仁馅?”她点点头。姓郑的说他自己的是凤梨味,因为吃不惯这个口味,想要跟她换换。“可是,我已经吃了一口……”“不要紧,那一块撇掉就好了。”她微微皱着的眉头即刻舒展开,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一双眼睛十分得亮,脸颊红红,笑着说:“好呀。”……后来,才知道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脸红,是因为对方是她暗暗爱慕的男人。至于那块被少女咬过的月饼,与少女的嘴唇有过触碰的缺口有没有被撇掉,谁也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才教人忍不住遐想。在赵嘉原的认知中,家人尚且不会吃孩子吃剩下的食物,何况是一个异性外人呢?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赵嘉原从温佳妮手中拿过五仁馅的月饼,拆开方方正正的包装盒,要温佳妮先尝一口。温佳妮面露为难,想要拒绝,“我不喜欢这个馅……”“咬一小口,吃不到馅的。”温佳妮心里抗拒,看着赵嘉原,“一定要我吃吗?”“一小口,吃不到馅的,我保证。”他这样说。温佳妮不作声,眉头微蹙着,对着他拿着的月饼咬了小小一口。是没有吃到馅,可还是能尝到点点五仁的味道,十分讨厌,转头就去倒牛奶,想要冲掉嘴里的味道。“赵嘉原,我吃到馅……”说着话,看到赵嘉原在吃她咬过的那块月饼,从她咬过的那小小一口的地方咬下去、吃下去。他抬头看她。温佳妮微微一怔,迟疑着,困惑着,“我记得你也不喜欢五仁……”“喜欢的。“亟需证明自己,赵嘉原又吃了一口,看着她说:“现在就很喜欢。”那么,是她记错了吗?温佳妮心想。晚上,酒足饭饱,两人一起坐在客厅看电影。赵嘉原忽然问她:“在外面,也会过中秋吗?”“外面”是指伦敦。温佳妮点头,“过的。我住的那个公寓,有好几位同学都是国内的,因为住在一块儿嘛,过节我们会约到一起玩,节目很多,很热闹。就是那边的月饼,吃起来总觉得没有家里的好吃。”彼此都很明白,与月饼好不好吃没有关系。“什么样的节目?”“听起来可能有点无聊,你确定要听吗?”“嗯,我想听,想听听没有我在,你过得是不是真得那么自在。”安静片刻,温佳妮慢慢说起在那边过的中秋生活。赵嘉原静静听着,望着眼前不知内容的电影,他靠向佳妮的肩膀。这里的清净,显得佳妮说得那些无聊的“热闹”十分快乐。电影就要到尾声了。中秋过后,天气渐凉,搬家事宜也提上日程。搬家这种麻烦事儿是赵嘉原提出的,且没有跟她商量过,故此,这种麻烦自然得由他自己承担,温佳妮半点都不想参与。在赵嘉原忙东忙西的时候,温佳妮换了一台新笔记本电脑,兼职接一些比较轻松的翻译活儿,同时也开始投简历找正职。期间,母亲偶有一次发来短信来问她近况。收到短信,温佳妮很意外,意外过后,心里难免有些开心。她如实告诉母亲自己的近况,母亲回复简短有力:感情不论,至少在事业、财务上,不要依赖赵。若是往常,母亲这番话可能说得要难听一些。那天,餐厅敞开心扉的谈话,她说的话,母亲大概是有听进去的。是这一刻,温佳妮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很紧很紧的结,突然间很轻松地解开了。心情变好,做什么都很轻松很愉快,幸好事事也很顺利。礼拜三这一天,工作面试顺利,下礼拜一可正式入职。晚上与谢敏之一起为此庆祝,喝了一些酒,为夜间安全考虑,两人便早一些结束,各回各处。回到住的地方,温佳妮很想跟赵嘉原分享工作一事。赵嘉原正好洗过澡,从浴间出来,碰上刚进屋的温佳妮,她满脸通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幸好她酒量尚可,人还算清醒,安安全全地回来了。可是,赵嘉原还是恼火得很,摸摸她发烫的脸,语气不觉变凶:“喝酒不打电话给我?回家路上都不怕么?”温佳妮跟着他到餐厅坐下,滚热的手掌心摸到冰凉凉的桌面,顿觉舒服不少,完全不想挪开手,可没一会儿,手底下也跟着热了,不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