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佳妮下楼来打断二姑姑的话,“嘉原什么都没做,他没有欺负我。”被训斥跪到地上的赵嘉原猛地抬起头。温佳妮低头,掐白了手指头,努力不掉眼泪,平静地叙述事实是怎样的。赵嘉原一直打断她说话,扑到她面前来,叫她闭嘴。而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说是自己做错了。姐姐这一层身份,又比嘉原大几岁,怎样都该比弟弟懂事,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赵嘉原怔怔着,失望极了,看着她,气极反笑,“你看,你还是做了我最害怕的事。”弹簧猛地一松,往上一弹,再被人用力摁压回去,却是把佳妮身上的每一处肉都压进弹簧的缝隙中去了,愈来愈紧,似要把那肉夹坏夹烂了为止。作者有话说:修文备注:2021年5月3日。修缮细节,刪减最后一段佳妮的独白,不妨碍初版阅读。?51圆珠笔坏了,拆下来一看,是弹簧卡住了,好不容易装好,再摁一下圆珠笔,手指刚从笔帽拿开,笔帽连带弹簧都弹了出来,掉在桌上。从后面端来两杯咖啡的室友冯玫茵,看佳妮非要把弹簧塞进去的固执模样,不由得一笑:“佳妮,为什么固执?笔坏了,还有另一支笔,你没有我可以借给你。”一杯白咖啡放在温佳妮手边。修不好这支笔,她心情忽然难过,“没有弹簧,这支笔还可以用吗?”冯玫茵想了想,“你可以拿纸塞用笔头,应该能用吧。”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温佳妮却把笔扔进笔筒,她转过身来,对着冯玫茵笑一笑,说:“算了,不能勉强它工作。”冯玫茵弯弯眉眼。温佳妮端起咖啡,“谢谢你的咖啡。”与冯玫茵做室友已有两年多。冯玫茵生在香港,在香港念书,平时长假要回老家上海,所以来来回回两个地方跑,正要跑习惯的时候,又被家人安排到英国来深造,为此,冯玫茵气的有半年没搭理家人,直到不够钱用了,才笑眯眯地打电话给亲爱的妈妈。玫茵大她一岁,长相英气不失甜美,性格开朗,诸多喜好,简直是另一个谢敏之,唯一差别,玫茵不是特别热衷美食,只要食物好吃就好。初遇到玫茵,佳妮便有感觉,她们会成为不错的朋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问谢敏之会不会吃醋,敏之笑说:“我还很担心,你到外面去没有朋友,会不会寂寞孤独,半夜会不会看着窗户发呆哭泣,现在我不必担心了,我很感谢你的新朋友。”啊,忍不住感慨,敏之真是好友,值得深交一辈子。玫茵说:“楼上新搬来一位学生,据说是皖城那边过来的,和你或许是老乡。”温佳妮惊讶,一时发怔。惊讶的同时,也心慌得很。她已经很久没想过家里那边了,也很久没和家里人联系——其实,除了偶尔和佳淇联系之外,家里那边并没有什么可以联系的人。那件事过去很久了,但每次不经意一想,温佳妮总错觉是昨日才发生的,所以一想便事事都很清晰——那天很热,从中午一直热到下午。烈日炎炎,郑书文与温雁一起到温家来,和家里长辈说了些话,也吵了几句,大多数是温雁在吵,郑书文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他认为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只会伤和气。吵得面红耳赤,场面不大好看。奶奶凶巴巴地,“走,走,你把人带走。”佳妮在阁楼上听到这一句话,自动美化,实际上说的话比这还要难听。温雁上来告诉两个女儿:“我只能带走一个。”佳淇起先困惑,而后生气地问母亲想带走哪一个,温雁答:“你们都大了,无论哪个跟我走,都不会待在我身边。”无论是哪个跟母亲走,都不会留在母亲身边。像佳妮,许是读书,读书期间,住最多是学校,再到国外读书去,读完书就是工作,总之是不会待在母亲身边;像佳淇这样的,也是读书,封闭式女高,第二年夏天就要高考,更没有什么假日,高考过后是大学,又是住校,哪有什么时间待在母亲身边。佳淇大发脾气,说不听这种虚头巴脑的话,声音冷冷地,质问母亲早干什么去了,如果她当时没有丢下两个女儿,姐姐就不会变成这样,再往前头说,但凡妈妈稍微有个妈妈的样子,姐姐也不会长歪,大逆不道地去爱妈妈的男人!又说:“哦,也是,有了新老公,哪还记得旧女儿,说不定,现在你肚子里就有新的了吧?”佳妮来不及阻止,温雁恼极动手打了佳淇,佳淇气到把自己反锁在卧房。到阁楼,温雁甚至想对佳妮动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扬起来的手掌迟迟没有落到大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