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只怕是再无睡意,便独自一人去了祠堂跪着,自我反省。
他决不能对不住列祖列宗啊。
卫家的香火还需要他来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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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光大亮之时,卫定修才从祠堂出来。
守着祠堂的下人瞧见他,吓了一跳。只见少将军下巴冒出了暗青色胡渣,眼神格外萧索,眸中布满血丝,整个人透着一股沧桑。
“少、少将军?”
卫定修无视下人,失魂落魄一般的迈向甬道。
卫蛮刚从校场下来,就见儿子撩袍跪地,一脸肃重,“父亲,您年纪也不算太大,母亲走了近二十年了,父亲也该考虑续弦,还能趁着这几年多养育几个孩子。儿子盼着弟弟妹妹的出生。”
卫蛮,“……”国公爷愣是老脸一红。
臭小子,抽什么风?!
他对亡妻爱意深沉,但人的长情又岂能抵得过漫漫世间长河?
当然,他对亡妻一直会敬重怀念下去,直至他的生命尽头。不过,当初痛彻心扉的思念,如今已经淡去了不少。
卫蛮一双虎眸瞪向卫定修,“你小子发什么疯狂?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纵使是面对为父,也不可说跪就跪!”
卫定修有苦难言,他欲言又止,总不能亲口告诉父亲,他好男风吧……
最终,卫定修只能讪讪起身,面上更是忧愁。
卫定修如丧考妣一般回院,半路隔着数丈之远便看见了一抹惹眼的紫色身影。
下一刻,卫定修双足一滞,立刻换了一条道儿,愣是绕去了一片竹林,再从后花园绕去他的别苑。
为了避让开独孤冲,他煞费苦心。
独孤冲瞧见这一幕,倒也没有直接喊住卫定修,他唇角微微扬起,只高深莫测的淡淡一笑。
鱼儿上钩了啊。
且先不急,越是容易得到,就越不会珍惜,逼疯了卫定修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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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独孤冲一离开国公府的大门,便在京都四处招摇过市。
他毫不避讳的联络了从前认识的世家子弟,人人皆有见面礼,看似完全不在意自己身处的尴尬境地。
尤其光顾了一下京都城最繁华奢靡的销金窟,愣是在一天之内,让京都所有人皆知道——
汉阳王在京都过得十分畅快。
心腹附耳,“王爷,卫少将军的探子一直在暗中观察您。”
独孤冲风流一笑,唇角扯出一抹慵懒弧度,在筹光交错之下,显得格外纨绔。
独孤冲摆摆手,示意心腹莫要打草惊蛇。
他早就派人调查了那个大憨憨。
为人忠厚、洁身自好、忠肝义胆,更重要的是,他是镇国公府的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