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身下被衾都柔软得一塌糊涂,触之便生暖意,生生将铁链的冰寒消磨去了大半。
实在不像是囚人的牢狱。
萧寻章疑心自己大梦未醒,干脆重重地将锁链一扯——
没有断。
是痛的。
萧寻章怔怔地看着手腕浮起紫红的淤青,忽然有些丧气,破罐破摔一般愈发用力地拉扯起来。
若先前种种皆是黄粱一梦,还是葬我入回心枕中。
门“嘎吱”一声响了,谢怀御脸色一变,冲到床边,死死钳制住萧寻章的动作:“义父!”
萧寻章抬眸看着眼前人,逐渐冷静下来。
他举起手腕枷锁,问谢怀御:“你做的?”
谢怀御不答,转身将砸在地上的热水盆端了过来,所幸并没有洒出去多少。他打湿了毛巾,细细擦起萧寻章的面颊。
萧寻章实在捉摸不透他的心思,隔着氤氲雾气,沉默地望着谢怀御。
谢怀御将毛巾往萧寻章双眼一盖,随之叼住了萧寻章的喉结。
口水咽下。
义父,你的身边只有我了。
挣不开,逃不脱,情天情海锁成笼。
我甘愿与你风月中沉沦。
整整五日,谢怀御都不曾在厢军中露过面,偏僻小院里热水不停歇地烧着,萧寻章被折磨得大半时间都不太清醒,谢怀御只会趁着他昏睡过去的时候,短暂地给他解了镣铐,为不着寸缕的美人擦拭。
萧寻章再被细密如雨的轻吻拱醒,他失神地仰头望着平闇,忽然翻身跨坐,长发倾泻,勾得人心猿意马。
谢怀御晕眩地看着萧寻章贴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小谢将军,往日里也是对囚犯这么温柔的么?”
锁链抽动,缓缓缠上谢怀御腰际,萧寻章笑得暧昧:“小谢将军,凶一点啊!”
小谢将军血气翻涌,蛮横地堵住了义父的嘴。
夜半,萧寻章伏在床榻边上,伸出手来,艰难地够着谢怀御散乱在地上的衣衫。
他眼神陡然一亮,衣衫自一角荡起波纹,被拖行至了萧寻章面前。
萧寻章余光注意着谢怀御,手上摸索一阵,从中拽出了钥匙。
“啪嗒”,镣铐开了,萧寻章穿好衣衫,就着月光对镜仔细地遮挡住了身上所有不可告人的痕迹。
萧寻章手已搭上了门沿,却又莫名回身几步,在谢怀御额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
阿勒苏的营帐中来了位不速之客,众人不知道来者身份,却津津乐道地描绘起了他的美貌,为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乐得前仰后合。
阿勒苏惊疑地看着他,问:“你真是萧寻章?”
“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祭你父亲。”萧寻章讥诮道:“怎么我站到你面前,反而不敢认了?”
“你不是死了?”
“你还怕厉鬼索命?”
大仇当前,阿勒苏却谨慎起来,上下打量着萧寻章,说:“你不是厉鬼,你比七年前有人气的多。你来做什么?”
萧寻章意外道:“还当你要一刀劈了我。”
“我已等了七年,不急在这一时。你敢赌命进来,就一定能给我比你的命更值钱的东西。”
“说得不错。”萧寻章说:“大燕单于,不妨猜猜我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