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名宗入京了,还携了其幼子柳扶因。”
“他家都城中亲眷不少,带儿子来皇城过年,没什么大不了的。”萧寻章让杜管家退下了。
谢怀御听到墨笔轻搁的声音,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去,萧寻章神情并不如方才语气那般轻松,正支着下颌,思考着什么。
嘉弘帝时致仕归乡的大学士柳名宗,河洛府柳氏,与经昌府盛氏世代交好。萧寻章眯起眼睛,这又是要做什么?
莫要打草惊蛇,还是静观其变吧。
过了年关,先前在朝堂上被萧寻章罚了软禁府中的大臣们不好出来走亲访友,余下尚算自由的官宦们大多不约而同地想着来摄政王面前表个态度。如此这般,元和五年的春节,摄政王的门庭竟有了可与行香游艺园媲美的热闹。
杜管家忙前忙后地安排下人招待,自己手就没离开过算盘,不停地清点入库的礼单。
萧寻章在书房躲懒,让杜伯告诉来拜访的客人自己去了金缕阁,想找他便去向珞娘打听好了。大过年的,谁敢去出入那烟花柳巷,来人面面相觑,皆偃了当面拜谒的心思,着实让萧寻章这个年过得清净不少。
然而也并非所有人都那么好蒙混,谢怀御拉开了萧寻章书房的门,反手却发现关不上,扭头侧身看去,他赶忙让开一边,行礼道:“先生。”
陶道常捋着须,点头:“嗯。”
萧寻章正靠着侧榻看书,闻言搁下书页,问:“陶相怎么找来的?”
陶相随口应道:“你若不在,他没事往这跑做什么?”他坐到萧寻章对面的太师椅上,谢怀御为他奉了茶。
陶相捏着茶盏,撇开了上层的浮沫,吹了吹,啜了口,而后悠悠地说:“今日柳名宗携子入宫了,你可知所为何事?”
萧寻章懒散地侧肘靠在小几上,说:“太后缺人叙旧了?”
“那日后都不缺了。”陶相冷笑一声,说:“小皇帝眼见就是出阁读书的年纪了,特为他聘了个太傅呢!”
“哦,听着是连伴读都一并定了,这盛氏和柳氏当真是同气连枝。”萧寻章“啧”了一声,说:“我这边厢才为孩子读书操完心,她也跟上了。”
“敲山震虎哪!”陶道常叹道。
“皇帝还小呢。”萧寻章老神在在地说:“是引狼入室也未可知。”
陶道常走后,谢怀御问萧寻章:“你又要去忙了吗?”
又不叫义父了,萧寻章心想。他拿起书页,目光搜寻着适才戛然而止的位置,说:“不急,什么紧要事都过了年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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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没有出息的一天呢!
第11章上元
皇宫西北隅的角殿里,烛影摇曳,映在神龛中佛像的脸上,半明半昧,不知悲喜。
描画着禅语的纸灯在佛堂中鳞次挂起。闿阳未升,其芯未燃,此地仍是一片幽暗。
禅花摇摇,香炉袅袅。太后跪在拜垫上,敛眉阖眼避幽光,手上佛珠拨过几轮,口中喃喃:“。。。。。。燃灯续明,放诸生命,散杂色华,烧众名香,病得除愈,众难解脱。[1]。。。。。。”
云山接引南流景,辛伦躬身碎步走到太后身后,低声说:“太后娘娘,日出了。”
念珠声停了,太后睁开眼,由辛伦搀扶着离开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