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煊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圈,总觉得他自然而然站到姜嬉身侧的动作很是刺眼。
他迟迟不肯点头让他起来。
气氛一时僵住。
书生平生之愿便是为了金榜题名。
许多学子苦读许多年,终于等到了恩科重开的这一年。
他们一入京城,机灵些的便找靠山,自荐入府当幕僚。
有些颇有真才实学的,自诩清高,反倒要高官自来请他们。
步怀敦就是这“颇有真才实学”中的一员。
原先他住在客栈时,丞相和六部都曾派人请过他,无一例外,全都无功而返。
而后步怀敦便搬入了郡主府。
众人这才恍然。
原来他是郡主姜嬉的幕僚,不怪看不上旁人。
衍王也曾打过他的主意。
今日在此处撞见了,顿时眼前一亮。
只觉得此人芝兰玉树,相貌堂堂,形容温润,看那面路,确非轻浮之人。
他双手往身后一背,解围道:“这位便是步二公子吧?”
步怀敦转过来,道:“正是草民。”
顾煊却不为所动。
他不动,步怀敦自然也就不敢起。
他许久,他的目光终于从步怀敦身上拨下,转而投向衍王。
幽沉的声音从他唇瓣间流出,“衍王或该清理门户了。”
如此,便把衍王和那挂着衍王府腰牌的侍卫分割了个干干净净。
也算顺应姜嬉方才那一眼所求。
衍王长眉微敛,看向那侍卫,道:“凌守,怎么回事?”
那侍卫立刻跪到地上磕头,哀求之声不绝于耳:“主子,是我的错,我不该见色起意,求主子饶命,求厌夜王饶命,求郡主饶命。”
衍王大步上前,抬脚便踹过去:“混账东西,本王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
那侍卫演技也是极精湛的,当场涕泗横流:“求主子饶命,求主子饶命,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
衍王目光垂落,转头看向顾煊,撩开衣摆跪了下来。
“皇叔,这混账跟了我多年,今日犯下此难赦之罪,侄儿求皇叔看在侄儿的面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说的恳切,情深义重的模样。
若非姜嬉重活过一世,差点又要为他动容。
边上的步怀敦见他为了仆从下跪,心里也是颇有感触。
顾煊却并不领他的情:“哦?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有什么面子?”
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怔,似乎并未想到他当真如此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