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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ldo;其一，上奏朝廷，为周王鸣冤！虽说朝廷之意不可违，且我等也无证据证明谋逆之事乃捏造，但殿下可从叔侄之情入手，求朝廷开恩。朝廷若准，那是殿下陈情所致；朝廷不准，那便是皇上不顾亲情，天下诸王必然更加心向王爷。&rdo;道衍已恢复平静，侃侃而谈，&ldo;其二，暗蓄实力。现王爷所辖，仅燕山三护卫而已。护卫编额有限，且必被朝廷耳目关注，王爷可暗蓄勇士，广招人才，隐为奇兵，以防突发之不测。&rdo;

朱棣思忖片刻，方抬头道：&ldo;师傅说的是，此二策实为好计，本王自当采纳。&rdo;停顿片刻，朱棣又动情道，&ldo;师傅为本王殚精竭虑，本王万分感激。此后时局必然更加艰难，还望师傅多加帮扶，助我渡此难关。&rdo;

道衍见朱棣如此真诚，也动了感情，忙跪下道：&ldo;王爷言重了，贫僧身为王爷臣属，自当竭力报效，决不负王爷期许。&rdo;

送走道衍，朱棣心中空荡荡的，方才一番谈话，让他产生深深的危机感：&ldo;我固不愿对抗朝廷，可朝廷要一再相逼呢？到时我又该如何应对？&rdo;朱棣摇摇头，回到椅子上坐了，随手拿起面前书案上的一本《唐百家诗选》，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首许浑的《咸阳城东楼》：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章山雨欲来

一

接连数日大雪，直至清晨方停。朱高炽吃完早饭推门出来，见燕王府内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待向母亲请完安，高炽换了便装，欲出门溜达溜达。这几日王府内气氛一直不好，就在几天前，齐王朱欂入朝，被建文扣于京师的消息送到了北平。朱棣得知情况后大惊失色，一连数日茶饭不思。

朱棣心绪不畅，朱高炽的日子也不好过。虽为燕藩世子，朱高炽却因身材过于肥胖，且体弱多病，故一直不太讨以武功见长的父王喜欢，平时父子相处时他便十分小心谨慎。如今这非常时刻，他更是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父王，给自己招来麻烦。今天一大早，朱棣便又去庆寿寺向道衍问计。朱棣一走，王府内便轻松了许多。高炽也已胆颤心惊了数日，如今趁着父王不在，便想着出去透透气，换换心情。

待走到后花园处，高炽发现父王的贴身小内侍狗儿蹲着身子，正摆弄着些花花草草，便笑到：&ldo;尔个狗奴才，不随父王出去，在这里折腾些破花做什么劲？这大冷天的，花都死光了，尔还能让他们活过来？&rdo;

狗儿听见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高炽，忙起身行礼笑道：&ldo;世子爷早！非是奴婢不忠心办差，实在是王爷看不上咱，把奴婢扔在府里。奴婢心想着侍候王爷不成，便来这里瞅瞅花儿解闷得了。&rdo;

高炽笑骂道：&ldo;尔这狗奴才就会耍嘴皮子，回头我禀了父王，叫尔以后专门过来种花，看尔这破嘴向谁去使。&rdo;

狗儿涎着脸笑道：&ldo;不怕世子爷笑话，要是做别的倒也罢了，这种花奴婢还真乐意干。世子有所不知，奴婢祖上三代都是做这营生的，前元至正年间，奴婢爷爷种的杜鹃还送进过宫里，讨了一个蒙古贵妃的大赏哩！&rdo;狗儿平日乖巧，颇讨高炽欢心，因此也敢开开玩笑。

&ldo;尔就吹吧，小心把脸皮给吹破了！&rdo;高炽笑道，&ldo;不过这花确实不错，大冬天的还开得这么鲜艳，叫什么名儿来着？&rdo;

&ldo;这是九子兰，原是西南方有的花儿。三保大哥托人从那边带来的。这花儿耐寒，冬日里只要细心养，也能开得十分艳丽。&rdo;

高炽俯看了一会儿，方点头道：&ldo;恩，以前还真没注意过，下次给我宫里送两盆来。&rdo;

&ldo;好咧，一会儿便给世子搬去！不过这花得多伺候，稍一粗心，这大冷天的，不出三日便得坏死。&rdo;

&ldo;这事尔自去操心，&rdo;高炽一挥手道，&ldo;本世子要出去遛遛，尔把这身内官衣服换了和我一起来吧，我在遵义门等尔，别太久了。&rdo;

&ldo;哪有让世子候奴婢的道理！&rdo;狗儿作了个揖，一溜烟地跑了。待高炽踱到遵义门，狗儿已换好衣服恭候多时。

一出燕王府，气象便是一新。这几日风雪不止，人们只得窝在屋里，好容易挨到今日天气放晴，憋了几天的北平市民们纷纷走了出来，大街小巷间到处充塞着人流。高炽与狗儿二人边走边瞧，不多时便来到了灯市口。

北平本是金元旧都，富甲天下，海内商贾莫不聚于此地。元廷北遁后，北平人口骤减，达官贵人更是少了许多，但仍不失为天下名城，繁华冠于河北。灯市口平日便就热闹，今日又有诸多士民出来，集市里更是水泄不通。高炽与狗儿到一家卖艺的摊边看了半天杂耍；又跑到个鞑子货商跟前，让狗儿就着一张狼皮跟这鞑子比划了半天价钱，实是过足了瘾。过了小半个时辰，方从集中挤了出来。

高炽从小体弱多疾，却又偏偏身材肥硕，向来经不得久动，此时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待走到个僻静些的角落，他方气喘吁吁地对狗儿笑道：&ldo;这段日子呆在府里着实憋得慌，今日出来走走，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免得又闷出病来。&rdo;

狗儿正拿着帕子给高炽拭汗，听得此言，却立马叫起屈来：&ldo;好我的公子爷咧，您今儿可把奴婢害惨了。您瞧您这一身大汗，等会要再一经风，没准儿又得受寒。若是娘娘见了，肯定数落我的不是，说不准还得挨板子！到那时我可真是没地儿说理去！早知如此，先前俺就老老实实赏花，叫别的奴婢侍候公子得了！&rdo;风遗尘整理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