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不在,那一侧没了睡过的温度,他应该起了有一会儿了。
伸手打开小夜灯照亮,黎婳起身下床。
通向露台的那扇门空出一条很窄的缝隙,黎婳想了想,打开床头柜取了个小东西,再拿上沙发上的羊绒毯走出去。
天幕暗沉,四条十字形灯带光线幽幽,不远处的沙发椅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这边远眺无边夜色,清脆的砂轮滚动声中,他指尖淡蓝色火光跃动又平息,反反复复。
盛意西冷战意愿坚决,今天又是不欢而散的一天。
因着这一场互不让步的争吵,这段时间老宅气氛低迷,多嘴的佣人私下议论主人家事。
他们见微知著,交谈中一出豪门大戏正在上演,眼看另一位继承人即将成年,但盛庭霑显然有私吞霸占亲侄子盛意西股份意图,亲情还是难抵万金。
脚步声靠近,沙发椅上的人回神,火光熄灭,男人的五官沉进昏淡的光里。
黎婳跨坐进他怀里,宽厚的羊绒毯抖开,将两个人严严实实笼罩。
她才起床,身上带着室内的暖意,盛庭霑怀里瞬间变得充盈又温热,他揽过她的腰问,“怎么起来了?”
黎婳从睡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方盒递过来,“给你送这个。”
她很小,刚好填满怀抱,丰沛的亲近占有的妄念如野火燎原,盛庭霑垂眸看向眼前打开的烟盒,片刻默然后,取出一根烟含进口中。
黎婳拿过他放到小桌上的打火机,生疏地给他点烟。
看她连打火机的盖子都不知道从哪头揭开,盛庭霑脸上露出一点笑,手把手教她点火。
火光点亮两人眉眼,黎婳一抬眼就看到他眼皮上的小痣,男人含着烟低头凑近,长睫倾覆,冷感的欲色浮出。顷刻,冷白烟雾从两人中间缭绕升起。
黎婳忍着悸动伏回他怀里,安静地将头靠在他颈窝。
一支烟很快见底,家中烟灰缸都已收到杂物房,盛庭霑抽了张湿巾将烟头捻熄。
戒烟的人总是难捱,尤其是唇齿尝过味道勾出未被满足的欲望,又适逢一个难眠的长夜。
伸向烟盒的手被轻轻握住,轻柔嗓音拂动耳膜。
“就一支,可以吗?”再多伤身。
低头对上一双清可见底的眼睛,亮如星辰。
盛庭霑回想起与裴行之问他,就甘愿背负着这套枷锁吗?分明他和他的母亲都是受害者,为何要他孤寂一生承担加害者种下的恶果?
他心底或许也并不认同这一套逻辑,但谨记母亲遗言,也没有很强的能动性挣脱其中,而现在看着怀里的人……
如果来打开枷锁的这把钥匙不是她,那更没有必要挣脱,他可以接受这样的一生。
盛庭霑收回手,答应下来。
“好,就一支。”
看到他眸底倦色浓郁,很干脆的妥协让黎婳心里滋生出一点酸涩。
她在盛庭霑颈窝里蹭了蹭,轻声说:“小西给我发了很多消息。”
周身暖起来,盛庭霑克制着心底的瘾,手指从她发丝间穿过,拉高羊绒毯盖好她的背,“都推给我。”
黎婳咬了咬唇,仰起头看他:“你会同意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