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习惯么?”
贺川不喜欢看到她这种戴着面具般的表情,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透明而坚硬的玻璃,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打破或穿透它,也无法真正的靠近彼此。
他深知此时说出这些话显得有些冲动,但只要面对田欣璐,贺川就难以保持对待其他人的沉稳镇定。
贺川感到无比的委屈。
这甚至比她忘记他更令人痛心。
她从来没有这样警惕的防备过他。
在他面前,田欣璐向来都是随心所欲,想哭便哭,想笑就笑,从不会试图隐藏自己的任何情绪,也从未抵触过他的亲近。
即便田欣璐是有意要利用贺川,将他当做借刀杀人的“兵刃”,她对他也从不需要避讳什么。贺川心甘情愿的成为她手中的武器,去击退那些意图伤害她的人,会尽他所能做到最好。
然而……真的好不公平……
贺川仅仅希望田欣璐在他面前能够稍稍放松些,可如今的他却陷入了一种偏执的状态。
他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他,田欣璐却偏心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自己。
可以让她卸下防备,看到她真诚率性的一面,现在的他却被挡在门外,空有宝山而不得入……就连被当成枪使,都要仔细权衡,甚至换不来一句“做得好。”
现在的贺川,被她夸奖一句,也称得上是一种奢侈了吧。
另一边的田欣璐脑中千思万绪,可实际上却无言可对,只得另想它法。
她不想撒谎。
好烦。
明明轻而易举就能找个理由糊弄过去的啊,随便骗一骗,揭过话题也行嘛……
就算被看出来了又怎样?贺川那么知情识趣,当然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姐姐,你不信任我吗。”
怕他只是一时兴起,怕他见色起意、贪欢享乐?怕他目光短浅、畏惧不前?还是怕他抵不过岁月无常,世事变迁……
可是以前的自己明明什么都不懂,为什么他可以,他却不行……
“怎么会呢?肉都要煮烂了,先吃东西吧。”
田欣璐的面色陡然一沉,紧紧地盯着他注视了好几秒钟,表情再次缓和后露出的笑容之中也掺杂进了丝丝缕缕的凉意,夹菜时的力道也变得凶狠了不少……这种变化虽然只在须臾之间,但贺川心里很清楚,此刻的她,心中肯定正憋着火呢。
她觉得自己话多,触碰到不该试探的领域了。
她在警告他……
也好,至少没有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贺川,没人教过你,切勿交浅言深的道理吗?只有小孩子才会耍脾气闹别扭,并且妄图通过这种方式要挟大人来获得糖果。而我呢,恰好最讨厌这样的小朋友。”
田欣璐觉得贺川有些贪心了。
她对他难道还不够特殊吗?人若是想要得到更多,就必然需要付出与之相匹配的代价啊。如果一味地哭闹不止,想要空手套白狼,只会惹人厌烦,徒增笑料。
尽管心中有些不悦,但她仍然不忘提醒他应该如何去做。贺川默默地观察着田欣璐的一系列变化,内心原本的波澜渐渐地平息下来。
“姐姐,我很听话。”
听到贺川的话,田欣璐微微挑起了眉毛,透过铜锅冒出的朦胧雾气凝视着对面的少年,嘴角泛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轻声回应道:“那好,我拭目以待。”
这次的用餐氛围尚且愉快。田欣璐这次有了节制,控制着食量,吃到半饱时便不再动筷子。不过,她还是会不时地给贺川夹一些肉食,这和她平日里不甚相符的行为似乎也让她做得自然无比,举止大方。
回想起来,上次从学校回家后,田欣璐先是在路途中晕车,半道上就吐得昏天黑地。第二天又腹痛难忍,最后,送到医院做检查才得出胃肠功能紊乱。
贺川望着田欣璐无意间流露出的疲倦神态,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深深的怜惜之情。
虽然对他有些疏远,可面对贺川时,她还是会在自己也毫无戒备地情况下摘下外壳,露出柔软的腹部。
她肯定又睡不着觉了,吃的也少……
“姐姐下次什么时候再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