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然醒来时满心茫然。
一半心神疑惑自己为何身在医馆,另一半则诧异为何没有如往常回溯般在栖云镇醒来,听妹妹林琪琪道声晨安。
待神思清明,昨日种种顿时涌上心头——此番未入轮回,只因在九渊地宫中遭了心神冲击而非丧命。
这可比单纯殒命更令人忧心,毕竟灵台损伤会随回溯延续。
所幸眼下看来,倒未留下什么永久创伤。
依稀记得昨日被送来时,那庸医也是这般诊断,而后便将他塞进这厢房,嘱咐睡一觉便好。
这等小恙何须住院?
不知陶晚晴三人现下如何——当时他跌跌撞撞冲出地宫入口时,那三人仍昏迷不醒,守卫急忙将他们送来了医馆。
「总算醒了。」云墨心立在门边,「可方便说话?若不适,老身改日再来。」
「云教习?」林昭然讶然,「您怎会在此?」
「既是我天衍阁弟子,自当为你料理俗务。」云墨心行至榻前,「此事可还称心?身子如何?」
「已无碍。」他耸耸肩,连头痛都消退了,「待教习问完话,弟子便回住处去。」
「问话?」云墨心挑眉,「说得倒似衙门审案。我为何要审你?」
「这个」林昭然支吾道,「依弟子之见,衙役盘问起证人来向来严苛,防着有人隐瞒实情。」
林昭然原以为她会追问自己为何熟知衙役做派,却见云墨心只是摇头轻笑。
「贫道并非衙役,」她道,「不过确实要问你当时情形。你那几位同伴中了昏睡术,对袭击始末毫无印象。」
「他们可还安好?」林昭然问。
「无碍,」云墨心颔首,「昨日便醒了,毫发无损。倒是你伤势更重些。」
她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道
「最受伤的怕是他们的面子——初境弟子抗住了他们抵挡不住的术法,还救了他们性命。青云城九渊地宫的结界素有疏漏之名,若非有你,他们怕是活不到天明。」
林昭然别过脸去。
难怪每次回溯之初,陶晚晴邀他同行后便再无音讯,原以为是性情凉薄
可自己为何能抗住那昏睡术?
之后灌入脑海的画面虽痛苦难当,却似非恶意攻击——对方若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那些言语、影像,倒像是什么东西试图与他交流,却不通人族沟通之道。
念及幻象中密布的蛛网,多半是那群蜘蛛所为。
但通晓心术的灵智蜘蛛,却是闻所未闻。
「弟子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林昭然最终答道
「抗住昏睡术后,霎时有无数幻象灌入灵台,痛得几欲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