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从底下士兵身上扒拉几个子,还能从哪儿扒拉?
韩长祚能理解,但不能认同。
说白了,他们是边军,而不是地方上的军营。
地方上,那是没办法,真没地方捞钱。
地方军要动手,那就是从当地官府那里虎口夺食。
即便要捞,多少也会收敛着捞。
边军却是捞油水的地方多了去了。
两国边关卡哨,官方的马市等交易,这些都是能伸手的,也是默认可以伸手的。
朝底层士兵伸手,韩长祚无法认同。
可换做是自己,会怎么做?
虽说捞钱的地方多,可上头要拿,底下也要拿,分润到最后,其实到手的已经很少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会不会也像马昶一样,最终放任,与其他人同流合污?
韩长祚思索着,换好了衣服,按照孙以盛刚才领着自己经过的路,去了伙房。
孙以盛他们早就在伙房里等着了。
桌上摆着大几盆肉,看得韩长祚一阵心疼。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北境军中的物价,知道这些东西要花多少钱。
虽说镇将亲卫的军饷远高于马昶那边,但为了请自己吃一顿,即便是凑钱,那也得不少。
何况这几位大哥看着饱经风霜,年岁都不小了,应当已经有了家室。
请这么丰盛的一顿,对他们来说,真的很不容易的。
这样一想,韩长祚心里越不好受起来。
“让几位哥哥破费了。”
孙以盛似乎是他们中间的领头人,不在意地笑笑,朝韩长祚招招手,示意他坐过去。
“怕什么,也不是天天都如此铺张浪费,偶尔一顿,哥几个还是请得起的。”
他望着局促的韩长祚。
“要是日后你达了,别忘了我们几个老哥哥,也就是了。”
韩长祚望着桌上的几盆肉,抿了抿嘴。
“不会的。”
一饭之情岂能忘?
这不单单是一顿饭,几盆肉都事。
更多的是他们对自己散出来的这种善意。
无论这善意背后包含了多少私心,韩长祚现在都愿意认。
孙以盛这些人大笑起来。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实诚的。”
“来,吃肉!看着身板子倒是壮实,不过年岁不大,还在长身子,多吃些!”
“吃饱了肉,跟着哥哥们去北边杀蛮子!”
孙以盛朝说这话的人瞪了一眼,直接把人给瞪得闭了嘴。
一时之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韩长祚的脸很明显带着北戎人的特征,一看就知道是个杂血。
北戎人对于大晋人而言是蛮子,对他来说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