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中钵仁郎轻轻地笑了,轻轻地摇头,一脸无奈状:“我们有的选择吗?为什么派这么点人来偷袭,还是在大白天……”中钵仁郎没有再说下去,事实太残酷,本来已经绝望,就不能再往伤口上撒盐了。
碰,江坂任抬手拍在中钵的肩膀上:“没必要活这么明白,或许是我连累了你们,或许是我们的表现真的……”他抬手向天上指了指:“让上面的人太失望了。”
中钵仁郎第一个走出了队列:“走吧,我们是军人,服从命令,努力完成任务,死了就是为天皇尽忠,家人也会受到国家的优待,活着回来我们就是英雄,升职有望,愿天照大神保佑。”
江坂任随后而行,他有点欣赏中钵了,看得明白,知道结果,却依然坚持要完成任务,做自己该做的,如果这次能活着回来,他一定要带中钵走,值得培养。
短暂的停顿后,江坂中钵混合中队又继续前进了,他们加快了速度,既然知道早晚要死,那还纠结什么,等待就是煎熬,不如加快这个过程,不管前方是什么,不管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他们就是个字——跑,向前猛跑,宛如扑火的飞蛾。
禁卫12师FA-112轻型榴弹炮团,警卫二连连长路远和指导员康明书傻眼了,这帮鬼子受了什么刺激?是傻了吗?怎么开始向埋伏圈里跑啊?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躲在一挺双头蛇机枪后面的警卫一连连长周裕升脑子里也是无数个问号啊!他的视线里,两百多名披着白色伪装的日军疯了似的冲进洼地,在矮树丛中高速穿行,他们难道不知道,越靠近这里,死的越快吗?当然,他并不是心疼这些鬼子,只是单纯的不理解,是什么让这些鬼子,做出飞蛾扑火的行为。
中钵仁郎此时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死亡才是他最终的归宿。任务?任务已经不在他考虑之内的,人都死了,任务还重要吗?
江坂任也在奔跑,冻硬的矮树枝条像小刀一样不时划过脸颊,他浑然不觉,或许是太冷的缘故,脸部皮肤早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说心里话,他不想死,荣誉啊,忠诚啊,在他的眼里,还是活着最重要,在能活下来的前提下,才会考虑荣誉和忠诚。此时,就是考虑怎样才能活下来的时候。立即逃跑?肯定是不行的,在与敌人交火之前,他什么也不能做,而且还在争取跑在最前面,唉,心真累。
警卫一连连长周裕升打出手势,全体准备。
一连的士兵握紧了挡在机枪前的松枝,只要连长开枪,他们就会立即拉开松枝,为机枪打开射界,Nd-84和双头蛇就会全速射击,真想看看这两款机枪的表现,看看子弹击中人体时是怎样一番景象。
江坂中钵混合中队终于看到了远处轰鸣不断地炮兵阵地,那是他们的目标,现在就在眼前,目测距离至少2000米,肯定不到3000米,完全处在三十八式82毫米迫击炮的射程之内。
“淘麻列(停下)”中钵仁郎直接下令:“就在这里,立即布置迫击炮阵地。”
江坂任的身体直接扑向一丛矮树后面,举起望远镜迅速观察四周,都到这里了,禁卫军不可能没有反应。
没错,都到这里了,禁卫军等待了这么久,早就饥渴难耐了。怎么会给鬼子从容布置迫击炮阵地的时间呢,只要有一发迫击炮弹射出炮膛,命中阵地,不管造成多大的损失,他们都会成为罪人。
张建田团长首先会拿两个警卫连长开刀,从炮团滚蛋是轻的,上军事法庭都是很有可能的。所以没有人敢赌,周裕升在第一时间扣动了扳机,一名正在架设迫击炮的鬼子兵,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他知道自己中弹了,但他并未难过,然后一脸解脱地倒下了。
枪声就是信号,警卫一连和二连的战士,在第一时间抠下了扳机,他们手中不仅有FA-1903半自动步枪,还有FA-26轻机枪,扳机抠下就不松手,不把200发的弹链当光,绝不停下。
遮掩在机枪前面的松枝,在第一时间被警卫一连的战士迅速拉开,Nd-84和双头蛇压制机枪,露出了狰狞的枪口,火蛇也在一瞬间冲出枪膛,开始了它们似乎永不止息的咆哮。
在警卫一连战士的视线里,正在架设迫击炮的几名鬼子兵直接被子弹打成碎肉,只是无法确定是Nd-84,还是双头蛇,总之两款机枪都很猛,人体在两款机枪面前,像鸡蛋一样脆弱。
江坂中钵混合中队带来的十门82毫米迫击炮,在第一时间就被重点关照,架设迫击炮的士兵直接被子弹打碎,迫击炮也被打飞,火星四溅,肯定被打坏了,修复之前是发法再使用了。
中钵仁郎趴在土坑里,满脸惊恐地看着被打碎的士兵,这是什么样的子弹啊,什么样的机枪啊,拥有如此恐怖的威力。在这样的机器面前,什么人能活下来?相反,如果死在这样的机枪下,应该不会有痛苦吧!
十挺Nd-84,三挺双头蛇,分布在十三个不同的位置,高低搭配,互相弥补射界局限,几乎无死角的覆盖了洼地,你就是趴在坑里,也很难全部掩藏自己的身体,因为架设在山坡上的Nd-84射界更开阔,几乎可以照顾到洼地里的任何角落。
埋伏在洼地正面的三挺双头蛇,更是像推土机一样,将一切暴露在外面的直接扫平,0。45寸x3。5寸口径重机枪弹,简直就像是死神降临,吞噬着它命中的每一个生命。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实现目标腰斩,命中两颗,直接碎尸万段。
警卫一连和二连的士兵一时间都忘记了开枪,忘记了更换弹药箱,这是什么枪机啊,简直就是人体粉碎机嘛,谢天谢地,还好这枪属于禁卫军,否则真的让人绝望啊!看一眼就忘记了抵抗。
忘记抵抗是不可能的,活下去的动力,总能压倒一切。
中钵仁郎和江坂任,在短暂的荒乱之后,几乎在同一时间,作出了完全相同的反应,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吼:“依ke——(ke读成kie,意思是进攻)”必须让大家动起来,混淆禁卫军的视线,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趁乱撤退,其实就是逃跑。
都到这个时候了,除了冲锋,还能做什么?还活着,还能动的日军,听到命令,同时起身,向前猛冲。每个人都知道,来到这里,就已经没有活的希望了,怎么死都是死,与其蜷缩在坑里被射杀,还不如像个战士一样,死在冲锋的路上,所以整个江坂中钵混合中队,以飞蛾扑火之势,向前冲锋,他们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单纯地为了迎接死亡。
“哪泥?(什么情况?)”警卫一连连长周裕升惊讶得蹦出了一句日语:“鬼子这是疯了吗?这哪是冲锋啊?分明是来送死的!”
警卫一连指导员党项说道:“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人在这个时候,想法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