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
“里边请。”尼坤恭请,安澜堂的家丁纷纷对雷乐躬身迎接。
清幽的后院,安澜眉开眼笑的看着雷乐走近,一旁拄着下巴发呆的安可儿没精打采的爬在石桌上,指头不安的一圈一圈地圈画着未知的图样。
“你回来了。”
安可儿起身侧目向院外,只见是雷乐,立刻又有了精神。
“安伯伯,你的心病已经药到病除了,我想接下来的日子你会高枕无忧的睡个踏实觉了。”雷乐走进后院道。
“回来了,我去把菜热热。”安可儿浅笑着转身把石桌上的菜端去后厨,安澜瞅着自己女儿的转变,立时对招雷乐入赘府中的想法,迫切的想要定下俩人的关系。
“阿乐,过来坐。”安澜招手,葛利退后。
“安伯伯。”
“北野善已经回‘老家’了,日后纵使日本军方再想要那批军火,恐怕只能到阴曹地府管北野那老小子要了。哈哈哈。”
“安伯伯,这件事虽然看似平息了,但是你手里的货始终是个烫手的山芋,不如你把这批货以市价卖给我,我叫人运去北上。”雷乐掏出支票纸,一副很急的样子。
“不急、不急。等吃过了晚饭,咱们再谈这件事儿。”
“尝尝看我的手艺。”安可儿拿起筷子为雷乐夹菜。
“谢谢。”
“喔,对了。我在炉灶上还煲了汤,我去看看火。”安可儿放下筷子,起身小跑回后厨,雷乐侧头看着她。
“可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如果你能好好待她,别说那批货,就是我这偌大的安澜堂,都可以跟你姓。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安澜拉拢道。
雷乐愕然的转过头……
雷乐愕然的转过头,看着安澜那副恳切的表情,实在是难以拒绝。转念之间,卧底的行动还在继续,如果加入了安家的阵营,那么马家的复仇计划就会变得更加曲折,难上加难。可是军火牵扯着蔡玉珠乃至蔡家上下尽百口子人的性命,安家这几十口子的人,实在是很难取舍,都是人命,孰轻孰重?还是平等对待抉择着。
安可儿端来香气扑鼻的鲫鱼汤奉上石桌,雷乐闻之香诱,恨不得捧起碗来喝上一大碗。安澜拿起勺子细细品酌,看着他那副狼吞虎咽的劲儿,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阿乐,你知道咱们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安澜问道。
雷乐擦干净嘴巴,摇摇头。
“是路。别看你现在有勇有谋,其实只是个空壳。你的心、你的思维不在这条道上,所以你不够狠。对日本人你可以杀,但是对中国人呢?你下不了手,你没有马世昌身边的十四兄弟够狠,没有马世昌身边的阿七够辣。”
“安伯伯,真是瞒不了你。”雷乐微笑道。
“同样是为了一碗饭拼死拼活,战战兢兢地坐上这个老大的位置。我做了二十年的老大,我对江湖这玩意,始终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其实江湖在我眼里它什么都不是,那是我安澜堂。”雷乐抿嘴笑笑,安澜又道:“阿乐,我看好你。你以后的路不仅仅是九龙城寨这一亩三分地,而且还要坐大,要港九、新界都在你的脚下,那样雷字头的招牌才不会被人踩。到那时,你不用说话,也会有人替你卖命。就算你杀了人,外面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替你去坐牢,为你顶罪。大把的钞票,大把的兄弟,要什么,就有什么。”
“安伯伯,我只是想为了一碗饭、也为了那些跟着我的兄弟们不挨饿,不受欺负。活着,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碗饭的代价。”
安澜挪动着手里的念珠,瞧着雷乐吃饭的架势,就个实在人。
“爸,快点喝汤了,不然一会儿就该凉了。”安可儿转移安澜的视线,让雷乐吃个饱饭。
茶余饭后,雷乐没有久留安澜堂,而是开车去了路边摊买了几碗馄饨捎上,在马世昌暂住的小洋楼下,透过车窗,仰视在窗前依偎拥抱的他们。
畅音是马世昌的女人,更是雷乐的义嫂。在江湖上,按照规矩而言,这个女人是碰不得的。但从情感上而言,这个女人恰是一个游刃与两个男人之间的枢纽。
在车上,雷乐想起了安澜在饭桌上的话。说他不是道上混的人,所以下不了黑手,更干不了黑活。没错,他只是个卧底警察。一个卧底在北野家、马家、安家的警察,可是他从未接触到那些所谓的禁忌,能靠边的仅是马家对安家的复仇计划,日本人侵略中国的阴谋与屠戮。念着身边有过交集的那些女人,能活着的仅仅是少数,那些曾在身边给予安慰与支持的统统成了敌人的目标……舒了一口气,看着副驾驶座位上的馄饨快要凉了,不得以按响了喇叭。畅音从窗户上看下,马世昌招了招手。
进到小洋楼里,一切如常。马世昌双手插着裤袋,笑嘻嘻的站在客厅里等,畅音则在门口接应。
“来了。”
“世哥,畅音姑娘。”
畅音接过了雷乐手里的馄饨,转身向厨房走去。马世昌伸手邀请,他复应的上前。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马世昌背靠在椅子上说道。
“今天我的人杀了一个日本人,随后我去找安澜吃了个家常便饭。”雷乐躬身坐在椅子上,惭愧道。
“吃吃饭,喝喝酒,杀杀人,这很平常。”马世昌的脸色骤变,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包香烟递向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