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守一心里一暖,对许岳说自己没事,只是最近晚睡了点。
许岳点点头,索性不再管这事。
只有苏守一知道,他哪里是晚睡,分明就是做了噩梦。自那日从乐器店回来,他就被这个梦给缠上了,日日夜夜,无法摆脱。
校内班车只有一趟,从学校的东大门到南大门,直达中间不停。而这刚好就是从宿舍区到乐行所在的商铺区的距离。
苏守一记得自己当时是在终点下了车,去乐行看了一眼门的确是关着的,就在考虑着今天一天没空要不要抽空去老地方喂喂野猫野狗之类的。
然后呢?
然后自己抱着袋吃食上了学校的后山,想着这里有没有可能会有什么野猫野狗之类的,毕竟是鲜少有人来的荒凉的地方,最适合那些胆小的动物在这里藏着。
自己似乎是发现了那么几只的,小心翼翼的讨得了信任,喂了点吃的,然后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记不得了。
苏守一不禁苦笑,自己的记忆力还没那么差吧?
自那之后,这个噩梦就彻底缠上了自己,如今已是有一周多的时间了。
&ldo;守一,快点吃啊,上课要迟到了!&rdo;许岳在一旁喊道。
&ldo;诶‐‐好,好!&rdo;收到讯息的苏守一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自己面前并不怎么好吃的饭,匆忙起身找起了书,开什么玩笑,鬼见愁的课哪怕借他一万个胆子他都是不敢迟到的好吗!
战场的气氛萧杀严肃,黄沙漫天,对垒两军的战鼓敲的震人心溃,仿佛这样就能把敌人吓得曳兵弃甲,落荒而逃。
苏守一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到底是站在哪里才能将这溢满了血腥味的一切尽收眼底的。
他只知道自己此刻竟莫名的亢奋,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他为此期待了很久的大事发生。
对垒的一方是古画里常看到的保家卫国的兵士们的模样,打先头的兵士穿着铠甲,头上戴着兜鍪。繁重的铠甲虽然保障了他们的安全,却也因沉重的质量而让人寸步难行。而后方的兵士就多以轻甲上阵,只在关键的部位穿戴了些护身的铠甲。
另一边的人却截然不同。他们并未着甲,大片古铜色的皮肤□□在外,刺满了诡异的刺青。领头的人戴了个面目可怖到足以止小儿夜啼的面具。
苏守一能认出那是首领的原因很简单,他站在最前方,而且是唯一戴了面具的人,身上的刺青也最为鲜艳狰狞。
这么惹眼的打扮简直就是在告诉对方杀我吧,来杀我吧,集火我这只肥羊。
苏守一叹了口气,他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两边军士互相厮杀,这片荒凉的土地将会变成血流成河的修罗场。
断臂,残肢,被砍下的头颅,将士们的怒吼,以及红色的土地。这些东西化为深夜里真实的噩梦,已经缠绕了他很久。他根本不敢睡着,漫天血色扑面而来,他想哭,想大喊,到头来却只能做个冷漠的旁观者。
不言,不语,却不能做到不看。
苏守一带着一身的冷汗从梦中惊醒,明明还是有些凉意的深秋,他却满身的汗,一副被热醒的样子。
隔壁床的程志行翻了个身,呼噜依旧打的震天响。
熟悉的613室因为有陆谷风和许岳两个老妈子在的缘故依旧干净而整洁,冷冷的月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照进室内,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宁,和梦中的鲜活的人间地狱截然不同。
苏守一抓紧了胸口处的衣服,一颗心依旧跳的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