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颁下禁婚诏,却不可能随之定刑罚。若是他们私下成婚,难道还能因此事大惩吗?”南音顿了下,“反倒是助长了他们名声。”
连天子都要忌惮的望族,寻常百姓一看,不更生敬畏吗?
绥帝沉默,确有这个可能,但七姓借婚姻之便壮大势力,需得扼制。
王氏一事上,他只借此小惩大诫,范阳那边才给卢氏换了一支主人,近期他都不便再大动。
何况大婚在即,他不欲在此时和他们作太多博弈。
南音观之,愈发放轻声音,“先生……为何不多等一等?”
她道:“凭借科举,先生可光明正大提拔寒门和平民百姓,假以时日,这些人成为先生左膀右臂,定能和世家抗衡。此消彼长,世家自然能弱下去。”
经由绥帝亲自教导,和数月来的耳濡目染,说起这些,南音亦能侃侃而谈。
“所需时日太长。”绥帝落座,将禁婚诏摆在一旁,“我想快些。”
他其实不是缺乏耐心的人,但不知为何在这事上,总会显得格外激进强势。
两个月前,卢家的事没有引起太大震荡,还是因了一些运气。南音不明白绥帝已占上风,为何不能缓缓再进行下一步。
她偏首凝望他侧脸,忽然大着胆子,抬手抚平他的眉头。
温温热热的指腹带着奇异的力量,让绥帝随之闭目,抬手握住了南音手腕,再过片刻,轻轻一带,便把她抱了过来。
“先生正当盛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南音婉言劝阻,“我虽不知先生想快些的缘由,但欲速则不达,先生应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绥帝含糊嗯出一声,下颌搁在她肩上,如此静坐了会儿,忽的道:“我比你年长十一。”
南音微怔,说了声是。
“能伴你的时日,已比常人少了十年。”是以,他总想快些做完这些事,有更多的时间来和南音相处。
听来许觉不可思议,但绥帝确实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无法直接抛下重担,他在确定自己心意后,就想带南音逍遥于山水间。
他还道:“李家皇帝,都不长寿。”
先帝二十登基,御极十六年驾崩,皇祖在世时日稍微长些,四十有二才离世。不过不管哪一位,都没活过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