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停在巷口老槐树底下时,后颈的咒纹还在跳,像有人拿烧红的细针一下下挑着神经。
苏璃的龙涎香混着我后颈渗出的血珠,在风里散成铁锈味的雾,她突然抓住我正在输消息的手,指甲尖几乎要扎进我掌纹里:&0t;先别。&0t;
她的指尖凉得反常,我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前挡风玻璃上凝着层白霜,明明是七月天。&0t;他在标记我们。&0t;她喉结动了动,香水喷雾器在掌心转得飞快,&0t;刚才地下室那姑娘的怨气里混着香根草味,周慕白用调香术锁了我们的气。&0t;
我后槽牙咬得酸。
上周白清欢值夜班时说医科大学失踪的姑娘,此刻在周慕白手里当活祭品,而我的百死咒因为靠近那股怨气,提前三天开始灼烧。
手机在腿上震了第三遍,是小刀的消息:【定位我,十分钟到】。
&0t;喷。&0t;我把后颈凑过去。
苏璃的香水瓶&0t;咔&0t;地弹出金属头,冷冽的沉水香混着微量朱砂粉喷在咒纹上,刺痛感总算压下去些。
她手腕内侧有道青紫色的痕,我认得那是调香师提炼特殊香氛时被香杵砸的——她昨晚说要配&0t;隐息香&0t;,原来真的备着。
&0t;幽冥阁里的不是怨气。&0t;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0t;是活人生魂。
我闻得到有消毒水味,和白清欢说的失踪姑娘身上的一样。
周慕白在拿活人炼魂,怨气只是幌子,他要的是能操控尸变的生魂精魄。&0t;
我捏紧方向盘,指节白。
百死咒的祖训里提过,生魂炼尸是邪术里最损阴德的,每炼一具要折阳寿十年。
周慕白能活到这把年纪,说明他手里至少有百条人命。
车外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轻响,小刀的黑色v斜着停在我们后面。
他下车时带起一阵风,警徽在领口闪了下又被压进衣领——便衣警察的标配。&0t;林先生,苏小姐。&0t;他弯腰敲了敲车窗,眼尾还带着没消的青肿,&0t;局里批了支援,但得等半小时。&0t;
&0t;等不了。&0t;我推开车门,夜风灌进来时,后颈的咒纹又开始烫。
苏璃把个檀木小瓶塞给我,瓶身刻着巽卦——她改良的隐息香,能掩住活人气。&0t;我去布困龙阵。&0t;我摸出天机罗盘碎片,青铜表面浮起暗红纹路,&0t;东南西北四角埋五帝钱,能挡半小时邪术。&0t;
小刀从后腰摸出个黑布袋扔过来,哗啦一声,十二枚泛着铜绿的乾隆通宝滚在我掌心。&0t;早备着。&0t;他扯了扯嘴角,&0t;上次跟你们去义庄,局里老陈说我中邪,我就找潘家园老头求了这串。&0t;
苏璃蹲在车头,用香灰在地上画符号。
她的长被风掀起,露出后颈淡金色的汗毛——混血儿的特征。&0t;这是避阴符。&0t;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香灰,&0t;周慕白的尸变军团怕香火气,等会你们在外围烧三柱高香,能拖延他们追出来的时间。&0t;
天机罗盘在掌心烫,我顺着纹路走向槐树。
树根下的土松得反常,我蹲下身,五帝钱刚触到泥土,罗盘突然剧烈震动,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棉纺厂方向。&0t;他动了。&0t;我扯着嗓子喊,&0t;苏璃,符画快点!&0t;
苏璃的香灰笔顿住,她猛地抬头,我看见她瞳孔里映着两点幽绿的光——和周慕白在地下室时的眼睛一样。&0t;是尸变。&0t;她抓起香水瓶往空中喷,龙涎香混着隐息香在我们头顶结成雾团,&0t;林默,阵法要快!&0t;
小刀已经掏出配枪,子弹上膛的咔嗒声在巷子里格外清晰。&0t;老陈带了五个人在棉纺厂后门,&0t;他压低声音,&0t;我们分两路,你们从通风管道进地下室,我们在外围等信号。&0t;
我把最后一枚五帝钱拍进土里,罗盘终于安静下来。
苏璃的避阴符闪了闪微光,像串淡金色的萤火虫绕着车头飞。&0t;走。&0t;我扯了扯她的袖口,隐息香的味道裹住我们,&0t;记住,活人生魂最怕阳气,等会用罗盘照他们——&0t;
&0t;林默。&0t;苏璃突然拽住我,她的呼吸扫过我耳垂,&0t;刚才在地下室那姑娘的阿爹,是十年前慈善基金会资助的大学生。
周慕白说&039;见阿爹&039;,可能那阿爹根本没死,被炼成了尸。&0t;
我喉咙紧。
白清欢的相机里拍过奇怪的影子,她说像穿西装的干尸——难道就是这些被炼的生魂?
小刀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0t;老陈说后门的狗全死了,尸体眼睛是绿的。&0t;
风突然大了,吹得槐树叶子沙沙响。
我摸出罗盘,青铜表面浮起血红色的&0t;危&0t;字。
苏璃的隐息香在风里散得更快,我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腐肉味——是尸变军团来了。
&0t;走!&0t;小刀推了我一把,&0t;从左边巷子绕过去,通风管道在第三根电线杆底下!&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