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被水晶球的强光刺得生疼,小玉牌在掌心里烫得慌,像是要把我的肉烧穿。
姥爷抱着我的胳膊抖得厉害,胡茬扎得我腮帮子痒——他从前总说,小娃娃的脸要多蹭胡茬才结实,可现在他的呼吸喷在我头顶,全是滚烫的颤音:&0t;小、小涵别怕&0t;
红鞋女人的笑声突然卡壳,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黑雾&0t;嘶啦&0t;一声裂开道缝,月光漏进来,照见水晶球表面的蛛网纹里渗出幽蓝,那些裂缝正像活物似的蠕动,把我们的影子都揉成了碎片。
&0t;看!&0t;晓月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染着丹蔻的手指戳向水晶球,檀木珠串还在冒烟,可这次不是焦糊味,是某种清苦的香,像姥爷煮的艾草水。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水晶球中央浮起一团雾气,雾气里浮出个扎麻花辫的姑娘。
她穿着月白衫子,蓝布裙角沾着泥,正蹲在老槐树下埋什么。
我听见自己&0t;啊&0t;了一声,因为那姑娘的脸和红鞋女人一模一样,只是眼睛亮得像星子,不像现在两个血窟窿。
&0t;民国二十三年&0t;老爷的桃木剑&0t;当啷&0t;掉在地上,他踉跄两步扶住老槐树,树皮蹭得他手背红,&0t;这是村志里记的护灵女阿秀!
我爷爷说过,她替咱们村挡过三波山鬼&0t;
影像里的阿秀突然抬起头,像是能看见我们。
她的嘴动了动,我耳朵里炸开嗡嗡声,接着听见稚嫩的女声:&0t;娘说,护灵人要把命魂封在水晶球里,等成了气候才能护着村子&0t;
&0t;后来呢?&0t;爸爸的声音哑得厉害。
我扭着脖子找他,看见他半跪在地上,陌生男人的脑袋枕在他腿上,那男人的乌木棍子断成两截,可他的手还攥着半根,指节白得像骨头。
爸爸脸上全是汗,下巴上有道血痕,应该是刚才被黑雾抽的。
影像里的阿秀突然捂住耳朵尖叫。
她身后的老槐树渗出黑血,树根破土而出,缠住了她的脚踝。
我看见她腰间挂着个小玉牌——和我手里的一模一样!
莲花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暖光,可下一秒,那光就被黑血吞没了。
阿秀的眼睛慢慢变得浑浊,她抓起地上的红绣鞋往脚上套,嘴张得老大,却不出声音,只有黑血从喉咙里涌出来。
&0t;是树煞!&0t;姥爷突然喊了一嗓子,他下巴磕在我头顶,疼得我眼眶酸,&0t;我小时候听太爷爷说,老槐树成了精,要吃护灵人的命魂!
阿秀没扛住,反被树煞夺了神智&0t;
水晶球&0t;咔&0t;地又裂开道缝,阿秀的影像碎成光点,红鞋女人的脸重新浮现在黑雾里,可这次她的血窟窿眼睛里有泪——黑红的泪,滴在地上&0t;滋啦&0t;冒烟。
&0t;你们太天真了&0t;她的声音不再像冰碴子,倒像被水泡烂的棉絮,&0t;我不是要害人我是想&0t;
&0t;想什么?&0t;晓月冲过去,珠串上的烟突然散了,每颗珠子都泛起金光,&0t;你害小涵哭了整月,害臧哥撞鬼,害村子闹火灾!
你到底要什么?&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