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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风雨欲来（第1页）

雷声滚过屋檐，像被暴雨浇灭的火炭，渐次沉进黑夜里。

我抽噎着，眼泪把爸爸的衬衫洇出块温凉的湿痕，后颈的玉被红布裹着，贴着皮肤烫，像块烧红的炭。

&0t;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0t;老爷的声音像块磨旧的粗布，擦过耳膜时带着刺刺的疼。

我歪头去看他，见他背对着后窗，猎枪斜垂在身侧，枪管还在微微颤，枪管上那道焦黑的痕迹正往下滴暗红的液体，&0t;滴答&0t;落在青石板上，冒起细小的白烟，混着股铁锈味直往鼻子里钻。

爸爸的手在我背上轻轻拍着，一下，两下，节奏乱得像打摆子。

他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胡茬扎得我痒痒的：&0t;小涵别怕，爸爸在。&0t;可他的喉咙里着颤音，我贴在他心口，能听见心跳快得像擂鼓——比上次看见井里漂着白裙子女人时还要快。

赵薇突然蹲下，金属装备碰撞的&0t;叮当&0t;声惊得我缩了下脖子。

她手指快翻着帆布包，战术手电、罗盘、一叠黄纸符&0t;哗啦&0t;摊在桌上，梢沾着的雨珠滴在照片边缘，把普济庵的门楣晕染得像团血。&0t;我需要更详细的仪式内容。&0t;她抬头时，耳坠上的银饰晃了晃，&0t;老宅子的偏房有口明代的石棺，我怀疑他们用那东西引雷。&0t;她的手指在照片缺角处点了点，梅花纹被雨水泡得鼓起来，&0t;上次勘察时，这纹路里嵌着半枚铜钱，和井里捞出来的是同批。&0t;

老爷凑过去看，指甲在照片上压出个白印：&0t;民国二十三年，普济庵那场大火，烧了七口棺材。&0t;他摸出旱烟袋，火折子&0t;呲啦&0t;一声亮了，火星子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更深，&0t;当时主持说那些棺材镇着怨气，可火一烧&0t;烟锅里的红光忽明忽暗，&0t;现在这雷，怕就是要把当年没烧透的怨气再引出来。&0t;

晓月突然捂住太阳穴，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像片湿叶子。

她的指尖还泛着细碎的蓝光，可没了刚才的刺目，倒像快燃尽的蚊香。&0t;能量在汇聚&0t;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0t;东边，老槐树方向，有东西在往这边压。&0t;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后窗玻璃上的焦痕正渗出更多暗红液体，在窗台上积成个小水洼，倒映着晓月苍白的脸，像面血做的镜子。

爸爸突然把我往怀里紧了紧，他的下巴硌得我腮帮子疼：&0t;不管他们要引什么，我女儿不能有事。&0t;他盯着老爷手里的红布，那是我出生时系在手腕上的，后来被老爷收着说&0t;压邪&0t;，&0t;得有个计划，不能干等着挨揍。&0t;

老爷把旱烟袋在桌沿磕了磕，烟灰簌簌落在赵薇的罗盘上，指针&0t;嗡&0t;地转了个圈。&0t;我让村东头的二愣子守着老槐树，他要是看见白影就吹哨。&0t;他指了指赵薇的帆布包，&0t;你带着这包东西，走田埂别上大路——后半夜的露水重，符纸潮了不管用。&0t;又转向晓月，&0t;你帮我盯着后窗那摊血，要是颜色变紫&0t;他没说完，喉结动了动，&0t;就喊我。&0t;

赵薇把符纸一张张理齐，塞进内层口袋时冲爸爸笑了笑：&0t;放心，我在局里学过驱邪术，当年在云南撞过蛊婆都没栽。&0t;可她的手指在抖，把战术手电的开关按得&0t;咔嗒&0t;响，&0t;小涵要是害怕，就揪你爸爸的耳朵，我保证赶在天亮前回来。&0t;

&0t;哗啦——&0t;

后窗突然被风掀开，吹得桌上的照片&0t;啪&0t;地拍在墙上。

我打了个寒颤，爸爸的衬衫立刻又湿了片——这次不是我的眼泪，是他的汗，顺着脖子往下淌，滴在我手背上，烫得慌。

晓月&0t;腾&0t;地站起来，病号服下摆扫翻了茶杯，茶水泼在青石板上，和窗台上的血洼混在一起，变成种说不出的脏颜色。

她的头又竖起来了，可这次的蓝光暗得像萤火虫，&0t;冷&0t;她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0t;是开棺的风，带着地底的阴气&0t;

老爷抄起猎枪冲向后窗，枪管还没碰到玻璃，那摊血洼突然&0t;滋啦&0t;冒起青烟。

我看见黑影又在玻璃上爬，比上次更清楚些——是个女人的轮廓，长遮住半张脸，下巴尖尖的，像照片里普济庵门口那尊观音像。

她的手贴在玻璃上，指尖的黑紫色液体滴进血洼，溅起的小血珠&0t;啪啪&0t;打在晓月脸上。

&0t;关窗！&0t;爸爸喊了声，抱着我往窗边挪。

他的鞋跟撞在桌腿上，把赵薇的罗盘撞得&0t;骨碌&0t;滚到墙角。

我死死揪着他的衣领，闻见他身上的汗味混着铁锈味，比后窗的血更浓。

&0t;等等！&0t;晓月突然扑过来，指尖的蓝光按在窗沿上。

玻璃&0t;咔&0t;地裂了道缝，黑影的手猛地缩回去，在玻璃上抓出五道白痕。&0t;这风里有引雷的咒。&0t;她喘着气，额角的汗滴在我手背上，&0t;现在关窗，咒会锁在屋里&0t;

&0t;那怎么办？&0t;爸爸的声音哑了，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他的胳膊抖得厉害，我差点从他怀里滑下去，赶紧把脸埋进他脖子里，闻见熟悉的肥皂香——是今早他给我洗小被子时用的那盒。

老爷突然把猎枪往地上一杵，金属枪托砸在青石板上，&0t;当&0t;的一声响。

他扯下腰间的红布，就是刚才裹玉的那块，&0t;赵薇，你带着小涵的玉先走！&0t;他把红布塞给赵薇，&0t;这玉是她姥爷上山求的，能挡阴煞！&0t;

&0t;不行！&0t;爸爸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墙上，&0t;我不能让小涵离开我！&0t;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0t;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