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贴在妈妈心口,能听见她心跳像敲鼓。
爸爸后背绷得硬邦邦的,把我们娘俩护在身后。
老爷的银刀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他弯腰捡刀时,我看见他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洞外那道影子开口的瞬间,妈妈怀里的温度突然降了几度。
她裹着我的毯子本来捂得严严实实,这会儿却漏进冷风,我打了个小喷嚏,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可爸爸立刻回头看我,眼里全是血丝。
&0t;你们真的以为这就结束了?&0t;那声音又响起来,这次离得近了些。
我从毯子缝里瞥见,影子的帽檐动了动,露出半张脸——是佛店女人!
她身上那件藏青布衫我认得,上个月妈妈抱我路过佛店,她还摸过我的手,说&0t;这孩子骨相清&0t;。
可现在她的脸白得像浸了水的纸,嘴角往下扯着,活像被线吊起来的木偶。
爸爸的拳头&0t;咔&0t;地捏紧。&0t;你到底想怎样?&0t;他声音颤,我知道他在忍,上次在巷子里撞见女鬼时,他也是这么压着嗓子说话。
佛店女人没回答,一步步往洞里挪。
她的鞋跟磕在石头上,&0t;嗒嗒&0t;响得人心慌。
走到青铜棺旁边时,她突然伸手摸了摸棺盖,指甲刮过铜锈的声音让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0t;我也不想的。&0t;她开口时,尾音像被风吹散的烟,&0t;那东西缠上我三年了先是托梦,说我前世欠了债,后来就往我梦里塞刀,往我饭里下毒味&0t;她突然攥住自己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0t;它说只要帮着把这孩子带过去,就能消了我的业。&0t;
妈妈的手在抖,我贴在她胸口的脸被蹭得疼。&0t;带小涵去哪?&0t;她哑着嗓子问,怀里的我能感觉到她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哭又硬憋着。
佛店女人的指甲陷得更深了,腕子上洇出小红点。&0t;我不知道它只说这孩子身上有光,能解它的困。&0t;她突然抬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0t;可我看见你们用光明草的时候,那光烧得我心口疼——原来我不是想害这孩子,是它逼我!&0t;
山洞里突然起了风,吹得青铜棺&0t;吱呀&0t;响。
我看见民国女子的身影从棺后飘出来,她原本半透明的身体这会儿凝实了些,能看清她旗袍上的盘扣是珍珠母的,掉了一颗,在锁骨位置留着个圆洞。&0t;我知道这种疼。&0t;她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尖啸了,倒像春天化冻的溪水,&0t;它附在我身上七十年,逼我找替死鬼,逼我啃生肉&0t;她飘到佛店女人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对方手腕的伤口,&0t;现在,我帮你拔了它。&0t;
爸爸倒抽了口冷气,往后退了半步,撞在洞壁上。
妈妈把毯子又往我脸上拉了拉,可我还是看见佛店女人的眼泪&0t;啪嗒&0t;掉在青石板上。&0t;你你不是要索命的?&0t;她抖得像片叶子。
民国女子笑了,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0t;我索了半辈子命,最后才明白,它才是吃人的那个。&0t;她转过脸看向老爷,&0t;老臧家的,借你那把银刀用用。&0t;
老爷的手顿了顿,还是把刀递过去。
银刀在女鬼手里泛着冷光,她反手握住刀背,往自己心口一扎——我吓得闭紧眼,再睁开时,她心口冒起团黑雾,像条蛇似的往佛店女人身上钻。
佛店女人尖叫着摔倒,双手抓挠脖子,喉咙里出&0t;嗬嗬&0t;声。
&0t;按住她!&0t;陈老突然挤过来,他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手里举着个红布包。
我之前见过这包,爷爷说陈老走乡串户给人瞧病,里面装着朱砂、黑驴蹄子,还有他自己配的镇惊散。
爸爸立刻扑过去,按住佛店女人的肩膀,妈妈把我往老爷怀里一塞,也去按她的腿。
黑雾缠上佛店女人的脖子时,民国女子的身体开始变淡。
她冲我笑了笑,嘴型好像在说&0t;别怕&0t;,然后抬手对着黑雾一指——那团黑突然炸成火星子,&0t;噼啪&0t;掉在地上。
佛店女人猛地吸了口气,瘫在地上直喘气,脸上的青气退了大半。
陈老蹲下来,从红布包里抓了把朱砂撒在她周围,又摸出个小铜铃晃了晃。&0t;好了,暂时镇住了。&0t;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向洞外,&0t;可那东西的根还没断。&0t;
话音刚落,山洞里的温度骤降。
我打了个大喷嚏,老爷赶紧把我往他怀里拢了拢,他身上有股老烟草味,混着淡淡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