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贴在爸爸怀里,能数清他每一下心跳。
那声音像敲在鼓面上,震得我耳尖麻,可他环着我的胳膊却稳得像块铁,连玉坠碎裂时山坳的震颤都没让他晃一晃。
&0t;小涵,闭眼。&0t;爸爸的下巴蹭过我额头,带着胡茬的刺痒。
我没听,反而把脸往他衣领里又埋了些——那里有熟悉的烟草味,混着他出门前擦的雪花膏气,比山风里那股子腐肉般的腥气好闻多了。
光明草堆的火突然&0t;轰&0t;地炸响。
我偷偷抬眼,金红色的火苗里,八瓣玉片正飘起来,像被无形的线牵着,在半空转出个圆。
陈老的手按在我后颈,掌心烫得惊人,他喉咙里出含混的念诵,我听出几个字,是奶奶给我缝肚兜时哼的经。
&0t;退!&0t;爷爷的吼声像炸雷。
我顺着爸爸的肩膀看过去,那道黑影更近了。
三颗脑袋里中间那颗突然低下来,血窟窿对着我们,我听见&0t;嘶啦&0t;一声——是苏晴的符咒纸在她手里烧穿了,焦黑的碎屑扑簌簌掉在她脚边。
&0t;它在吸阳气。&0t;苏晴的声音颤,可她还是往前跨了半步,挡住我和爸爸。
她腕上的红绳突然绷直,我这才现那绳子拴着七枚铜钱,此刻正剧烈晃动,撞出细碎的响。&0t;晨鸡叫过,它本不该&0t;
&0t;它吞了那女鬼的怨气!&0t;佛店男人的镇阴铃突然响了。
青铜铃铛在他手里转着圈,每一声都像冰锥扎进耳朵,黑影的脚步果然慢了半拍。
他额头全是汗,连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0t;我家老辈说过,厉鬼吞了同类怨气能化煞,这煞这煞能顶三个阴年!&0t;
陈老的竹杖断成两截,他弯腰捡起半根,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背上全是青血管,像蚯蚓似的爬着:&0t;小涵的血引动了护命咒,可这煞是冲她来的——你娘当年封的不是鬼,是这煞的命门!&0t;
&0t;命门?&0t;爸爸的喉结动了动。
他低头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0t;那要怎么&0t;
&0t;玉片归位!&0t;陈老突然拽住我的手腕。
他指甲掐进我肉里,疼得我抽抽搭搭要哭,可下一秒,我看见八瓣玉片闪着银光,正往我指尖的血珠上凑。&0t;小涵的血是引子,玉片是锁,光明草是火——等玉片全融进你血里,这煞就&0t;
&0t;嗤——&0t;
黑影的三颗脑袋同时张开嘴。
没有嘴唇,没有牙齿,只有黑洞洞的喉咙里翻涌着黑雾。
我闻到更浓的腥气,像泡在臭水沟里的死老鼠,胃里直犯恶心。
爸爸突然把我举高,让我贴紧他后颈,那里有块胎记,我总爱用小手指戳着玩。
现在那块皮肤烫得惊人,他说:&0t;小涵,抓牢爸爸头。&0t;
山坳里的树开始摇晃。
最粗的那棵老槐&0t;咔&0t;地断了半根枝桠,正砸向苏晴脚边。
赵薇突然扑过去,把她拽开。
我看见赵薇的绳散了,黑头扫过苏晴的脸,她喊:&0t;先顾仪式!
我护着苏晴!&0t;
&0t;奶奶!&0t;爸爸喊了一声。
奶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们侧面,她手里攥着把香灰,那是堂屋供桌上的,平时谁碰一下她都要骂。
此刻她把香灰往空中一撒,灰白的粉末在火光里飞,像下了场小雪:&0t;我护着小涵!&0t;
黑影的脚步又近了。
我能看见它腿上的鳞片——不是人的皮肤,是深灰色的,一片叠着一片,每走一步都蹭得地面冒火星。
中间那颗脑袋突然伸长脖子,血窟窿对着我,我听见&0t;刺啦&0t;一声,是爸爸外套的衣领被我抓裂了。
&0t;还差两片!&0t;陈老的声音哑了。
他额头的汗滴在地上,很快被烤成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