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上去先说你好也就算了,问候人祖宗十八代的时候,居然还一边问候,一边鞠躬。
奚泽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习惯了。。。。。。”
闭着眼睛卧在摇椅里,听着轻轻慢慢的雪声,享受着悠闲时光,他并不觉得一边吵架一边说对不起有什么问题。
只是抱着她塞到手里的汤婆子时,奚泽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就是这样围炉而坐,长辈们闲话家常,他和弟弟妹妹打打闹闹。
母亲玩心大起的时候,还会拉着他们堆个雪人。
他年岁大些,总觉得做什么事都该以身作则,堆雪人往往也是最积极的。
偏偏小妹最喜欢跟他反着来,就连在狱中,那些人要羞辱他时,小妹也是冲在第一个。。。。。。
“时间到了?”奚泽睁开眼睛,不敢再想。
百里策顿了一下。。。。。。又继续接雪花玩儿,“还以为你睡着了。”
“是睡了一会儿”学着百里策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每一片落到手心里没一会儿就化了,可又都独一无二,形态各异。
所以啊,哪怕是转瞬即逝,也是无可比拟的美丽。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明明什么也没说。
“你这些日子安静了许多。”
用叶子接了一片最好看的雪花给他,“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所以你早就想起来了?”看到雪花上精美繁复的纹理,奚泽一下就想到了“钟灵毓秀”四个字。
但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枯叶放回雪里,看着它融入大雪,直到分不清是哪一片。
“。。。。。。算是吧”想了好一会儿,百里策神色怅然地紧了紧盖在腿上的毯子。
告别的话她不想说,便只能说说自己,“或许我不是想不起来,只是内心深处一直不敢面对。”
她实在无法相信,在某一段人生里,她把日子过得那样糟糕。
“所以你宁愿相信,这里才是真的。”
“留在这里这么久,也不是因为你们困住了我,而是因为我自己困住了自己。”
“因而,你实在不用觉得,我是因为你们留下来的。”
“但你必须离开了,是吗?”
“。。。。。。”百里策没有回答。
奚泽却起身走到雪地里,故意踩得嘎吱嘎吱响,就像小时候,小妹故意踩坏他的雪人一样。
他啊,也不喜欢离别。
可他不能永远困在那个满是血亲哀嚎的梦里。
同样,他也不能让另一个灵魂永远受困于此。
“姑娘”奚泽停下了踩雪的动作。
“我在”
飘飘雪花落在他身上,衬得这方小院再无二色,如同书里说的那样,玉碎不可改其白,竹焚不可毁其节。
他没有被打倒,没有弯下自己的脊梁,永远都会是那个一尘不染的大公子。
“我们相识二十余载,相处十六年,你与晚茶早已如我血亲一般。”
“我知道。”
“可我从未问过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