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虽然安梁王在捕获江衡一事上没什么作用,但是陛下欢喜。陛下之意,便是臣下之意。”
&esp;&esp;赤裸裸的讽刺自然而然从他口中而出,而他满眼端正笑意,微微喧扰之下,旁人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esp;&esp;陆玉点头微笑,“淮安王知道便好。”
&esp;&esp;一番微小唇舌交锋,两人收了笑脸坐直,互不理会。
&esp;&esp;协律艺人演奏毕一曲,纷纷退下,笙乐暂停。明光宫中静默一瞬。
&esp;&esp;本以为演出结束的协律艺人退下后会上来一批新的艺人。
&esp;&esp;但这次入堂的不是别人,是戴着锁链的江衡。
&esp;&esp;常侍在一旁尖声,“听闻桂阳王擅琴,今日座下都在,不若为诸位演奏一曲如何?”
&esp;&esp;“咣啷……”那张一路跟随江衡的古琴扔在江衡脚下。
&esp;&esp;女帝慢抿一口清酒。
&esp;&esp;其他人脸色绷紧,交头接耳之声也停了。
&esp;&esp;提进廷尉府大牢后,江衡没有换上囚服,女帝也没有立时废了他诸侯国的王位。
&esp;&esp;他身上还穿着那日被捕时的轻甲里衣,已脏污破损。
&esp;&esp;江衡跪在地上,低头望着终于斑驳掉漆的琴,慢慢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女帝。
&esp;&esp;“要杀便杀,何苦羞辱我。”
&esp;&esp;女帝不言,媵侍为女帝续上清酒。
&esp;&esp;常侍厉声道,“桂阳王想要抗令吗!”
&esp;&esp;陆玉垂眸出神,只盯着自己的食案。
&esp;&esp;没人敢出声,谁为江衡说话便是为逆贼说话。
&esp;&esp;无声的威压下,众目睽睽,江衡捞过古琴,深深注视片刻,他攥紧琴弦。“绷,绷,绷……”琴弦全部断于他手。弦细而利,割伤他的手掌,嫣红血迹无声滴入朱毯上,吸干,了无痕迹。
&esp;&esp;“死去的琴,不会发出琴音。死去的人,也不会再奏此琴。”他一字一句,拒不受辱。自己已与死人无异,几近解脱。一无所有后,无所畏忌。
&esp;&esp;女帝给常侍递了眼神。常侍示意人将江衡拖下去。
&esp;&esp;笙乐又起,其乐融融,觥筹交错,仿佛刚才的事不曾发生过。
&esp;&esp;……
&esp;&esp;陆王府府上的牌匾换了新的,贴金箔金字刻泥,朱漆玄木,小篆书之:安梁王府。
&esp;&esp;而女帝赐下的叁处豪宅地契和金印由女帝贴身常侍送来王府,陆玉收下了那枚象征安梁王身份的龟纽铜胎鎏金印,却没有立时收下叁座豪宅的地契。
&esp;&esp;次日进宫,女帝在宣室翻阅陆玉整理的在梁阳期间的经战详述,问陆玉,“为何朕给你的地契未收?”
&esp;&esp;陆玉起身,拜了一拜。
&esp;&esp;“陛下,臣想以这叁处大宅换一处宅院。”
&esp;&esp;“讲。”
&esp;&esp;“臣只求陛下赐,原江阴侯姜府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