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用剑尖挑开铜匣。里面是半张发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祖父和周玄通站在天池边合影。奇怪的是,照片被某种利器从中间劈开,周玄通那半边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照片背面写着潦草的钢笔字:"七棺已镇其六,唯缺陈家血。"
"我明白了。。。"那日苏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带着铜屑,"周玄通要凑齐七具镇山人的尸体。。。你祖父是最后一个。。。"
这时远处传来犬吠声。陈青山把铜匣塞进怀里,搀起那日苏往林子深处走。越往里,树木越发高大,树皮上开始出现奇怪的划痕——像是用铜钱刮出来的记号。
"有人在引路。。。"陈青山顺着记号来到一棵被雷劈过的古松前。树干中空处塞着一个油布包,打开是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长白山七处的隐秘地点,连起来正是北斗形状。
地图边缘有一行小字:"青山,若见此图,速去两江口。勿信铜钱会,勿近天池水。——陈镇山"
那日苏突然抓住陈青山的手腕:"你听。。。"
林深处传来"叮铃"的铜铃声,间杂着沉重的脚步声。陈青山拉着她躲到古松后,看见四个穿地质队制服的人机械地走过。他们脖子上都套着铜钱串成的项圈,瞳孔泛着铜绿色,正拖着一口裹满铜锈的棺材。
"是搜山的铜傀。。。"陈青山压低声音,"他们在运棺。。。"
最后一个铜傀突然停下,脖子上的铜钱无风自动。它缓缓转向古松方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铜钱齿。
"陈。。。家。。。"它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血。。。"
陈青山正要拔剑,那日苏突然按住他的手。她从怀里掏出那枚在盐仓捡到的铜钱,轻轻一弹。铜钱旋转着飞向铜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线。
铜傀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僵硬地去抓铜钱。就在它分神的刹那,陈青山剑出如龙,斩断了连接棺材的青铜锁链。棺材轰然落地,棺盖震开条缝,里面滚出一个沾满铜锈的军用水壶。
水壶上的编号让陈青山浑身一震——这是祖父当年随身的物件!他刚要捡,铜傀们突然发狂般扑来。那日苏抓起把腐殖土撒向它们,土里的真菌孢子遇到铜锈立刻爆出团团绿雾。
"走!"她拽着陈青山冲向密林深处。身后传来铜傀们撕心裂肺的金属嘶吼,但奇怪的是它们没有追来,反而围住棺材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两人一直跑到条小溪边才停下。那日苏瘫坐在倒木上,锁骨处的铜纹又褪去几分,但脸色仍然惨白。陈青山打开军用水壶,倒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一片青铜碎片,边缘刻着半个"陈"字。
"是镇山印的碎片。。。"他摩挲着青铜片上的纹路,"祖父把它藏在水壶里。。。"
溪水突然泛起涟漪。上游漂来几片铜钱大小的树叶,每片叶脉都呈现出诡异的铜绿色。陈青山抬头望去,溪对岸的树梢上挂着个东西——那是件被撕烂的藏袍,袖口还沾着玉化的碎屑。
"马三炮。。。"那日苏轻声道,"他故意引开追兵。。。"
陈青山把青铜碎片贴在镇山剑的缺口处,严丝合缝。剑身突然微微发烫,那些暗纹亮了一瞬,传递来一段模糊的记忆——年轻的祖父站在青铜门前,手里捧着七枚染血的铜钱。。。
"去两江口。"他收起长剑,望向密林深处,"祖父在那里留了东西。"
日头西斜时,他们找到个猎人废弃的地窨子。陈青山在炕洞深处发现个铁盒,里面是发霉的笔记本和几枚长白山老铜钱。本子上记载着六十年代那支地质队的诡异见闻,最后一页写着:"周玄通疯了,他说青铜门后住着西王母的铜匠。。。"
那日苏在火堆旁烤着湿透的绑腿,突然指着窗外:"有人来了。"
陈青山握剑来到窗边。月光下,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蹒跚走向地窨子。那人抬起头——是马三炮!他手上的玉化已经蔓延到右肩,藏袍上全是弹孔,但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
陈青山刚推开门,马三炮就栽倒在他脚下。"铜钱会。。。找到天池了。。。"他艰难地摊开手掌,掌心是半枚被鲜血浸透的铜钱,"你爷爷。。。当年留在。。。青铜门上的。。。"
铜钱上的"陈"字只剩一半,但那股熟悉的松脂味让陈青山瞬间红了眼眶——这是祖父的贴身物件。
马三炮的呼吸越来越弱:"明早。。。第一缕阳光。。。照到两江口石壁时。。。用镇山剑。。。"他的玉化突然加速,声音变成了金属摩擦声,"记住。。。门开的时候。。。千万别看。。。"
话未说完,他的喉咙突然被某种力量扼住。陈青山眼睁睁看着玉化蔓延到马三炮的脸部,最后整个人变成了一尊粗糙的玉像,只有那只右手还保持着血肉之躯。
那日苏从玉像紧握的右手里取出铜钱,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字:"七棺镇山,唯缺真心。"
夜风卷着铜腥味掠过老林子。陈青山把马三炮的玉像安放在地窨子后的松树下,用剑尖在树干刻下镇山印。当第一缕晨光染红树梢时,两人已经朝着两江口的方向走去。
在他们身后,玉像的眼睛突然流下两行混着铜锈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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