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尘却冷漠地看着她,双手负于身后,黑衣飘扬,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不带任何感情地对她道:“攀山与下山是同一个道理,只要学会了攀,便学会了下,我现在就是要置你于死地你的敌人,若是想要在我手中活下来,那么立刻站起来爬上去。”
这丫的……特么的在玩“爱”的教育啊。
杜茗裳有些发懵,却在夜归尘再次袭来的冷意中爬起来,望向眼前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山峰。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运导聚灵气调节内息,才发现夜归尘那一掌有多狠,饶是她不断地用聚灵气冲击,还是有一口闷气萦绕在胸口处,消散不去,全身无力。
她转头看他,他冷的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无论眼底还是脸庞都不带丝毫感情。
一点也不留情,难道不知道她会痛吗?
她忽然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居然险些哭了出来。
“哼,爬就爬,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摔死算了,反正你都不喜欢我,想打就打,我死了你就开心了,那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开心吧。”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孩子气,她狠狠地转过头去不看他,然后扯下头上的风帽,手脚并用地攀上前面的高峰。
来吧,父爱般的大山,我们深情的相拥,若我坠落,希望你不要嫌弃我污秽的灵魂,请为我浇上纯洁的圣水,你虔诚的信徒杜茗裳,神父,阿门。
杜茗裳咬着牙,用自己觉得够稳妥的方式攀爬,不管姿态如何,不管是否狼狈,更不管什么叫三七二十一。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那句孩子气的话时,夜归尘负在身后的手在剧烈的颤抖,险些没有把她一把抓了下来,狠狠地……
狠狠地怎么样?
夜归尘很茫然,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说那样的话,那样的话让他觉得很生气。
原本拍她一巴掌他就已经没来由地很生气了,现在更加火大。火大到想要招呼自己几巴掌。
千百年来,无论是为人还是为仙,他都没有想要打过自己,如今不过是给了杜茗裳一掌,而且是压制着将近七分力道的一掌,他就想要拍死自己。
这是什么恐怖的心态?
他一把握紧拳头,努力制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望着黑衣少女手脚并用,姿态万千,狼狈不堪的身影,心里却是又泛起一点一点貌似抽搐的痛感。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脚下步子一动。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几步,抬起头静静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而每看到她手上打滑一次或者脚下踩滑一次,他就会忍不住地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接住她。
这是残酷的不近人情的折磨和训练,然而只有这样。她才能在敌人将她『逼』入绝境的时候,留有如此保命的底牌。
他不可能时时都在她的身边,所以她必须什么经验都要积累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见耀眼的太阳渐渐西沉,直至天『色』向晚,泛起暗沉的黑『色』,杜茗裳还在攀爬。
此刻的她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头发蓬『乱』还『插』着泥头的枯树叶子。漆黑的衣袍呈现出酱紫的『色』彩,脸庞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泥头,双手双脚则像是刨土的狗爪子。
痛,她感觉到全身每一处都在痛,而尤为清晰的,是攀爬的双手。
原本纤细白皙的双手已经磨出大片的血迹,在泥土中变成了黑紫『色』。可以说是血肉模糊,恐怖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