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不明白。
不管她眼中是否唯有他一人,
天玄二字对于他,只会是避之躲之的洪水猛兽。
尽管有一瞬间,他真的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在心底回答了声“愿意”;
那也是他枕上黄粱,蚁聚何殊。①
*
玄凝看见院子中有张躺椅,刚美滋滋地躺下阖眼,打算好好补一觉时,步履声急促,随着步摇轻晃声,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连眼都懒得睁就知道是谁。
玄遥见她挑着眉毛却不睁眼,捏着她的耳朵训道:“我刚将你放出来,你就又惹事,你想气死阿媫吗?”
玄凝被扯疼了耳朵,不情愿睁眼躲道:“阿媫,我哪里又惹事了,不过是不小心伤到了人,眼下不已经救回来了吗。”
“你伤到的可是长公主的人。”
玄凝眼睛一下子瞪得如铜铃般,“什么长公主的人,那分明是我的人。”
“呵,你说得清吗?”玄遥松开她的耳朵,扶着额头叹道:“我得了消息,长公主昨晚带人进了宫,向陛下状告你为了与她争侽宠,划伤她的脸又纵马伤人之事。”
玄凝昨日远远看见长公主在车内,要不是棠宋羽伤情严重,她早就将人从车里扔出来了,哪还轮到她恶人先告状。
如今可倒好,她成了受害者,自己倒是一身腥臭。
“我就不该把你放出来。”玄遥拧着眉毛,看样子还想将她关进辰宿山庄。
玄凝可不想再进去了,何况还要留在医馆照顾棠画师呢。
她起身道:“既然她告我纵马伤了她的人,可如今伤者在我这,她要如何证明。”
“你不要把长公主想的过于简单,她不知从哪找来了倒霉鬼,抬着人尸身上了大殿。”
“哈。”玄凝气得冷笑,死者无法为自己辩白,她倒是够聪明,也够狠毒。
哪怕她也将棠宋羽抬上大殿,只要天覃死死咬定死者是被她所害,陛下就会怀疑她为了脱罪,串通棠宋羽和医馆弄虚作假,一同欺瞒她。
沉了气,她又问:“陛下是什么反应?”
“陛下向来不管公主内事,她只说了一个字。”
“何字?”
玄遥面色凝重,转身望着她道:
“等。”
玄凝一愣,天子要等什么,等玄家之罪大到结党营私,大到起兵造反,大到通敌叛国?
“依阿媫对陛下的了解,陛下会等什么?”
“天命难测,天子心思更是难以捉摸,我对陛下有恩,陛下断不会先拿我开刀。倒是你……”玄遥握着玄凝的手,满目忧愁,“你尚未成人,心性不稳,陛下认你为天家义子,怕是想利用你刺激长公主。”
“如今你们因为侽宠相争,怕是正中陛下下怀,若是你输她赢,陛下只会更加看中长公主,若是你赢她输,陛下……怕是要拿你试刀。”
玄凝一声不吭,她听懂了玄遥的意思。
表面上是她和长公主小打小闹,实际上是天玄两家在暗中较量。
天子放任不管,只是想等结果。
若输给天覃,天子凤颜大悦一笑了之,玄家得以暂时无忧,长公主从此踩在她头上耀武扬威;
若赢了天覃,天子凤颜有损便会找她麻烦,以此打击玄家,最后长公主还是会踩在她头上。
而棠宋羽作为争夺品,无论孰输孰赢,最终怕也是难逃一死。
真是太阳底下无新事,无论何时何地,美人都是权利博弈的牺牲品
“阿媫。”玄凝突然开口。
“可是我不想输。”
玄遥愣然,“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