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如镜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而压抑的笃笃声。
“看来,定王抛出的那点甜头,倒是够他撑破胆子了。”
朱福嘴角慢慢勾起,那笑意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反而透出森然的杀机,如同寒夜中闪烁的利刃,“既然他李府尹想玩一场大的……”
他顿了顿,眼中凶光一闪而逝,仿佛暗夜中掠过的毒蛇信子,带着致命的威胁,“那就让他好好瞧瞧,什么叫真正的风起云涌、草木皆兵!”
“去,告诉下面的人,手脚都麻利些,把那些尾巴打扫得更干净些!”
朱福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尤其是……地牢里那个人,还有孙胖子的家小……该上路的,就送他们一程,莫要留下一丝隐患!”
“记住,手脚要快!要干净得让李孝寿……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喏!”
管事心中一寒,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不敢多问一句,连忙躬身退下。
而朱福,则重新端起那杯已微凉的茶,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投向窗外庭院中那些姿态奇崛的太湖石。
阳光依旧温润,洒在石头上,却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加深了,如同恶魔的狞笑,“定王……李孝寿……”
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丝的怨毒与算计,“想用开封府这把刀来对付我朱家?”
“那老夫……就先折断你这把刀!”
“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朱家精心编织的网……更坚韧、更致命!”
一股无形的杀机,瞬间如潮水般笼罩了整个房间。
。。。。。。
沉重的官轿在开封府森严的石板路上急行,轿帘低垂,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不开李孝寿心中翻腾的怒火。
轿厢内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
只有他指尖无意识敲击扶手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如同战鼓,擂向那即将面对他的猎物。
轿厢内,李孝寿端坐如钟,指尖无意识的敲击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紧闭的双眼下,那急速滚动的思绪。
孙有财……这个关键人证,是撬开朱家铁壁的第一道缝隙,绝不能有失!
轿帘外,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原本明亮的光线被厚重的地牢建筑遮挡,只余下昏黄与阴沉。
一股混杂着霉烂腐朽、血腥刺鼻以及绝望气息的阴冷味道,顺着轿帘缝隙钻入鼻端,令人眉头紧皱。
地牢,到了。
“落轿!”
随行衙役那低沉且带着命令意味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地牢入口处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角落的飞虫。
轿帘被掀开,李孝寿神色冷峻,迈步踏出轿子。
官靴重重地踩在湿漉漉、满是污渍与青苔的石板上,溅起些许污水,发出轻微的声响。
昏暗的火把在风中摇曳,火光忽明忽暗,将甬道两侧粗粝石壁上斑驳的痕迹清晰地映照出来。
空气沉重得让人呼吸困难,每一口呼吸都仿佛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压抑与阴森。
远处,隐隐传来锁链拖曳地面的刺耳声响,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压抑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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