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她更可怜一点,人们的惋惜情绪再强烈一点才如他们所愿。
这些并不是谢一尘的念头,这是宁珏的。
但谢一尘怎么想,她并不清楚。
避开人,这不符合谢女士的初衷。谢女士想要谢一尘打开门,无畏地迎接事实,一昧地躲起来没有好处,人们总要说的,悠悠众口,哪个也堵不住,大家也都不是坏心,谢一尘坚强一点,再坚强一点……
但宁珏是丢人现眼的孩子,她不受欢迎,走到哪里都是恶言恶语。一旦三人以上凑起来交头接耳,她就认为其中在酝酿恶言,到了这个小区,路过的人会低头看谢一尘,背地里说她那样漂亮那样年轻,好端端的,那么可惜……宁珏就忽视他们,最终避过他们,因为坐在轮椅上的不是她。
如果是她宁珏腿瘸了,她就大大咧咧地伙同过去认识的下三滥们上街讹诈人去,一讹几千几百块,开局就是小康生活。她不是体面人,她刀枪不入。
某种程度上,她保护谢一尘。因为她愧疚,她扔谢一尘一个残废在冷风里,是她把谢一尘带出来的,做事有头无尾,她不喜欢。
所以她出于自己的经验,为谢一尘避开众人的视线。
做事是等价交换,这点补偿并不太够。她在电梯完工的前一日找到张秘书,问他要舞蹈室的钥匙。
“不要纵容谢小姐跳舞,她的身体不能再磕磕碰碰了。”
“我知道,我不傻,磕了算我的。”
“谢女士的意思是,让她把舞蹈这件事忘了,我不能给你。”
“那我和谢女士说。”宁珏态度强硬,声音轻柔,面对高她一个头的张秘书,连头也不抬。
“我想知道为什么。”
“锁着不就更想进去了么?你看,我照顾她,她天天按时吃饭按时起床,还出去遛弯,我总是靠谱一点。”她自我打包票,没有拍着胸脯,但也算是有说服力。
张秘书解下钥匙递给她:“你知道分寸的。”
“我一直以为谢女士说什么你听什么呢。”宁珏说。
“本来就是这样。”
“那你给我钥匙,也没给谢女士打电话呀,”宁珏故意笑,“是你关心谢一尘?还是你只是在上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家都是拿工资的人,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我不去想改变谢小姐的想法,我只收到一个指令,就是不要让她寻死。我的判断是她一直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就很可能会想不开。”
“那你是个好人啊。”宁珏摸着那把钥匙,顺手揣在衣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