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平静下来后,宁珏嗅到了鸡肉的香气,她上楼去,再次毫无征兆地推开门,谢一尘还是像刚才一样躺在地上,只是双手摊开,手心发红。
宁珏说:“是不是做不到?”
谢一尘没说话,眼睛紧闭。
“如果你要我扶你,就直说要我扶你。如果你觉得我很好,想让我照顾你,就直接对我说,不用特意让我来当保姆,我也会常来看你——”
她还要继续说,谢一尘打断了她的话:“我以为你讨厌我。”
“我为什么讨厌你。”
“你走之后,我想了很长时间,我意识到,是因为我很不欢迎你,你才决定走的。”谢一尘再一次把胳膊搭在眼上。
宁珏说:“嗯?什么?不是啊,我想走就走了,不至于和你置气,保姆嘛,是警察太热心……”
“不是这个,我是说,在莲花县的时候。你那时候很小。”
是……那时候的事?谢一尘想起来了?
也是,那时候谢一尘应该已经九岁了,记事一定比她清楚。
但为什么记起来的是谢一尘?却不是谢女士?
鸡皮疙瘩细密地蹿起来,宁珏想要扭头走人,但有什么东西扎在脚下,定住乾坤,这方圆之间规定一条原则,此时此刻,她要和谢一尘追忆往昔,对峙细节,探讨她当初为什么离开。
“我那时候很不懂事,因为母亲去世没多久,姨妈来领养我,路上忽然又领养了另一个孩子,我看见你,下意识地觉得,你会把姨妈的爱都抢走,我就……”
“直觉不错。”宁珏的确是打算蛮横地把谢女士的爱都抢走的,可惜遇到了谢一尘。
她忽然觉得惭愧。
“我就对你态度很不好,故意凶巴巴的,”谢一尘叹了一口气,“我的背很凉,可以扶我一下吗?我真的努力过了。”
宁珏把人从扶起来,放在床畔,谢一尘坐下,双手无意识地掐着双腿,继续话题:“然后你走了,我一直在想你,没想到,最后会是你救了我。”
“这就是命嘛。”
“所以我……本来是,很消沉,直到现在我也……没办法接受事实。但是为着你的缘故,我想,表现得轻松一点……不想给你添麻烦,没想到他们就,直接把你雇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