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海寇团还震惊于小渔村也藏了狠角色时,更让人惊悚的来了。鬼帝的船在岛外滩泊船了!这怕不是准备屠岛!海寇们如临大敌,严阵以待。朝阳从海平面升起,阳光穿透水雾照射在四面环海的岛屿上。小渔村的渔民们已经从昨夜惊魂缓过来,继续每日劳作,或结伴出海打鱼,或清洗腌制晾晒鱼干。留在村里干活的人少不免心中好奇,时而引颈往那栋小木屋探看。“昨天晚上来的那两人是中原人吧?看着就一身富贵,跟咱们完全不一样,没想到鲁嬷嬷还认识这样的人。”“不是嬷嬷认识,是甜宝和毒老认识,昨晚那两人是追着他们回来的。怪不得之前甜宝跟我打听中原,原来他们就是从中原来的。要不是脑子不记事,早就回去了。”“他们的朋友找过来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唉。”“……嬷嬷跟甜宝他们这一走,以后海寇再打过来,咱们又只有挨欺负的份了。”“咱以前就是这么过来的,总不能要求人家为了保护咱,一辈子留在这里吧?”渔民们说着说着情绪便低落下来。可不是?他们以前就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小木屋那边传出动静,周围渔民立刻抬头看去。屋里的人走出来了。嬷嬷,毒老头,甜宝,以及昨晚突然出现的两个贵气人。穿黑衣的俊俏男子手里还拎了个跟他形象气质极不搭的灰布包裹。众人心里顿时了然,鲁嬷嬷他们是真的要离开了。“诸位,这两年在渔村承蒙照顾,老身跟毒老头、甜宝都会铭记于心。今我们与亲朋重逢,该回去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来日再聚。”鲁嬷嬷跟渔民们相处时间最长,也最亲近,她环视围靠上来的人群,看出他们的不舍以及低落不安,敛了笑正色道,“你们也莫怕,走之前我们会将自己惹的祸解决,断不会让南岛的海寇将怒火迁到你们身上,还请大家安心!”“鲁嬷嬷……”包头巾妇人为首,一群渔妇不自觉红了眼,心头涌出感激。白彧站在稍后方,偏头唤了声,“绘影。”他身后立刻现出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如同分出来的影子。渔民们瞪着睁圆的眼,大白天光线明亮,他们竟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让魅影将南岛余孽解决掉,另外,将船上的旗拿过来,插在此处。”白彧低声吩咐。绘影压下心头惊诧,应了声是,又如鬼魅般消失。很快,黑底红边的缎面旗帜立在了渔村上空,迎风飘扬,方圆数十里一眼就能看到。渔民们对此感到莫名,不懂为何那位贵气青年要在他们村里插上一面旗子,又不敢多问,暗自面面相觑。“诸位,如鲁嬷嬷所言,这两年的照顾,我白某亦承情。”白彧此时方上前两步,凝着这些渔民,启唇作下承诺,“距此岛西北三日航程有座风云城,你们若想离开此处过安稳日子,风云城打开大门接纳。七日后有船来接,你们有七天时间考虑,有想法的,当日登船即可。”太阳跃出海平面,逐渐升高。海风将渔村上空鲜明旗帜吹得猎猎作响。鲁嬷嬷、甜宝一行不知何时已离去。而小木屋门前的空地上,送行的渔民们还处在不敢置信的呆怔中。待回过神来,渔民们再次两两对视,问站在对面的人,“那位白公子说,可助我们离开这里?”“他说七天后会派船来接我们……”“风云城、风云城……我知道这个地方!岛上海寇曾经去闯过那座城,想到城里抢掠,被打了出来!后来再没敢过去!”“我也知道风云城,听说那城里的人比海寇还凶!”“……”“那我们去了那里,跟在这里有什么区别?不一样被欺负么?”“我说你们都魔怔了!白公子既然能做风云城的主,就说明风云城是他说了算!我们去了就是他罩着的人,谁敢欺?”“对!对对对!你们想去吗?去不去?”去!怎么不去!他们祖祖辈辈居在这里,说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实际上不过是除了海寇岛之外无处容身,只能在这里夹缝求生的可怜虫罢了!谁不想安稳?谁愿意活在随时被抢被打杀的恐惧中?不走是因为他们海上人家,四处不接纳,无处可去!如今既然有离开这里的机会,那还等什么?走!一定要走!让这海寇岛见鬼去吧!渔民们奔走相告,欢呼狂喜时,南岛一片血腥。而南岛之外的其他岛屿,依旧死一般沉寂。远处高空上飘扬的黑红旗帜,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拉扯着海寇们紧绷的神经。那是杀殿的旗!杀殿将那个地方划进地盘了!谁要是敢轻易踏进那处作乱,南岛海寇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某海寇团:“老大,杀殿是不是太嚣张了点,居然跑进我们的地盘圈地!”“那个小渔村几十户都是穷得底裤打补丁的穷鬼,不啃他们的肉死不了你!你脑袋下面的脖子比南桑两个皇的脖子硬?”“……”某某海寇团:“头儿——”“兄弟们跟着老子为的是吃香喝辣,不是为了上赶着送死!以后那边就别去了,缩个头不丢人,强出头送命,谁要是不信的,老子送你们过去试试?”“……”xx海寇团:“头儿,别冲动!千万别冲动!那座岛本来就不是咱的地盘,咱犯不上越界跟杀殿对着干,您想想,南岛两大头目现在可都在鱼肚子里!”“……”娘的个巴子,老子说什么了吗?你们倒先急上了!那你们慌个屁啊慌,还敲锣!秋阳当空。平静浩瀚海面,两艘华船一前一后行驶。黑船船舱内里空间十分宽敞,布置华贵,雅而不俗。船窗挂薄纱垂帘,窗下置贵妃小榻,一旁摆着卷脚矮几,摆放棋盘茶具。角落高颈玉瓶插金枝,最里舱壁前还竖一座偌大玉屏风。早饭过后,百晓风走到玉屏前,架起琴案,兴致极高抚琴一曲。老头手里捧着鲜果盘,翘着二郎腿歪坐蒲团上,啃着果子满脸餍足,“有熟悉感了,有熟悉感了,爷爷以前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小厮饭后抚琴助兴!”“人到七十古来稀,一把年纪还是改不了嘴毒的臭毛病。”百晓风毫不受影响,一曲高山流水琴音叮咚。老头爬过去盯着他瞧,眼里浮出疑惑,“不对啊,我感觉这时候你该生气,不骂回爷爷也要动手撒个气。”“嗤!你都差不多寿终正寝的年纪了,本座何必多费力气脏了手,还得脏了名声。”“姓百的!老子明白了,你肯定是爷爷徒子徒孙!所以你这嘴毒才跟爷爷如出一辙!原来如此!诶哟喂孙子!”“……”琴音崩了个音,百某涵养分崩离析,蛇瞳杀气四溢。鲁嬷嬷用两年时间锤炼,锤出了一身不动如山的本事,躺在贵妃小榻小憩,眼皮子都没抬。茶几旁,白彧执笔给甜宝画苏家人物关系图谱,耐心十足,还有空跟她喋喋不休闲唠嗑,“毒爷爷跟干爹的恩怨能追溯到三十年前,除了断刀叔叔,我们所有认识的人跟毒爷爷都是先有仇,才有别的交情。”甜宝两手撑在茶几,捧腮,“你干爹总不搭理你,真是你干爹?”“哼。”百晓风及时转移注意力,免得错手真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老头给咔嚓了,“甜宝,弄错了,我是你的干爹,跟这姓白的没什么关系,就算有,他也是顺带的。”白彧迎着女子探究视线,无辜眨眼,“干爹就这脾气。他跟毒爷爷一样,也是跟所有人先有仇,才有别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