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他们把话传回去前就得死。”“啧,我就喜欢你这股利落劲儿!”甜宝挑眉,半侧眸,“玩玩去?”还用问?白彧率先往外走,顺便把想跟上来的另两人踢回长椅,“你们断后。”等小麦穗跟苏安回过神来再想追,始作俑者带着甜宝已经跑没影儿了。气得小麦穗咬碎小白牙,挥着拳头用气音咆哮,“等人呢断什么后!一时不察就被忽悠过去了,白彧这狗贼!安哥哥,你也不拦着他们!我跟你说白彧对姐姐没安好心!”苏安双手一摊摆烂,同样气音回答,“你那么聪明都没反应过来,你怎么能指望安哥哥呢?再说甜宝要不乐意,白彧再多长九百个心眼子他也带不走甜宝啊。坐下,顺顺气,等着吧。”小麦穗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又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才罢休。离了游廊的两人沿着汉白玉铺陈的小道走,九月上旬的月像被咬了一口的月团子,虽缺了一角,但是月光依旧皎洁明亮。沿途两侧遍布奇花异草怪石,凉亭假山错落,月夜下到处是绰绰虚影。“宝,想玩什么?”白彧偏头,凝着身边侧颜沉静的少女笑问。甜宝目光四扫,寻找合适的地儿,“玩一呼百应,试试,不定能成。”“拭目以待。”两人悄声低语,周身气息皆散漫松弛,浑没将身后紧迫盯人的鹰眼放在眼里。直行至偏殿最外围,与另一座殿宇相交的拱桥旁,座一中型假山。“这里等我。”甜宝悄声道了句,及后身形一闪,钻进了假山洞隙里。洞隙不大,一人高,宽窄也仅能容身一人,另一端无出口。迅速探过洞隙里无他人后,甜宝把望白放了出来。砰地一声闷响。望白站在黑漆漆的洞里弓着腰,一手摸上头顶,面无表情。甜宝,“……”抱歉,忘了计算望白身高。这个她站着刚好的高度,望白直不起腰。碰着脑袋来。她伸手把望白脑袋又往下摁了些许,假装看不见望白瞪视,“你四处转转,看看这个皇宫里有没有藏铁人,我知道你有办法。”望白捂着脑袋不动,显然还在为无辜“受袭”生气。“望白最棒了。”“……”望白眼睛不可见闪了下,探手把撞了他脑袋那处假山石徒手抠碎,这才咻地遁地消失。望白走了,被他抠碎的地方还在扑簌簌掉石屑,落了甜宝一头一脸,“……”等她走出洞隙,整一个灰头土脸形象。白彧嘴角抽搐。“……别笑,我会揍你。”“抱歉,我尽力……哈哈哈哈!”月下假山旁,笑声乍起乍停,随即是比笑声更吓人的拳打脚踢声。暗处盯梢的鹰眼只看到男女追逐打闹,看不到他们借着打闹打出的手语。永寿殿的笑语声仍在持续,月亮在苍蓝天幕缓缓爬高。望白始终没有在宫殿任何一处地方现身。只是极隐蔽处,时不时会凭空多出一个极小的坑洞。近亥时,皇宫北端最偏僻处,有奇怪动静隐隐传出。那里是南桑皇宫荒废的宫殿群,听闻是曾经的冷宫,关过多位罪妃,也死过很多人。闫长空身为南桑最得宠的皇子,在宫宴上自然如鱼得水,席间前来攀谈的、敬酒的人无数。一场宴席寂静散场,已是人人酒意酣浓。突地有着侍卫服的男子从大殿外匆匆跑进来,在闫长空耳边附耳低语。及后闫长空面色微变,连场面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径自离了宴席。坐在上首的南桑皇见状,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沉色,偏头跟身边太监说了句什么,太监也随之离去。“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闫长空边走边怒声低斥,心头如压了大石。侍卫战战兢兢应话,“世子恕罪!属下一直严加看守,这次实在不知是何原因,他们竟然全部冲了出来往四处跑,无法拦截!”“哨子呢?”“吹过哨子了,无用!”“先过去看过情况再说,若不行,将那人放出来!绝对不能让宴席上的人察觉!”侍卫不敢再说什么,脸色微白。她就是苏九霓!北殿偏远,因荒废太久人迹稀少。加之皇上后来严令不允人随意接近此处,时日一久,此地就彻底成了金玉皇宫里被人遗忘的地方。荒殿绰绰,于月夜下投出大片大片阴影,漆黑静谧,阴森诡谲。闫长空带人赶到时,荒址各个角落皆有黑影晃动,密密麻麻,乍看教人毛骨悚然。“戒严!把那人放出来!”闫长空薄唇紧抿,眼底冷沉。报信的侍卫闻言,犹豫了下,试探建议,“世子,要不再吹哨试试?能控制那人的东西用一次少一次……”“这里离永寿殿虽远,但哨声一响未必没有人能听到。刚才你们吹哨的时候宴席正热闹,这才无人留意,眼下宴席将散,不可冒险惹人注目。”闫长空闭了闭眼,沉声,“听我之令!”侍卫领命。闫长空负手而立,看着暗处不断涌动的黑影。那些黑影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躁动不安,既想往暗处藏,又不敢轻易妄动,如同受到天敌压制。这种反应他亲眼见过,太熟悉了。只有那人在的时候,这些魂兵才会这般畏惧。可那人囚在深牢,无人放行根本出不来……闫长空眼睛眯起。那么只剩一个可能,现在,此刻,南桑皇宫里还有另一人也有手段能压制魂兵!苏九霓!她就在宫里!想到那个人,他脑子里莫名闪过那张惊鸿一瞥容颜,清丽脱俗,沉静清冷。闫长空从未见过苏九霓,但此时心头却有种异常的笃定,那个女子,一定就是苏九霓!大越使臣团随侍,与毒不侵一同出没,十九二十岁上下,性情寡言少语不苟言笑,出手利落狠辣,年少而气场极强……结合种种讯息,就是她!原来是她!当啷——当啷——一阵异响在某处响起,由远及近。闫长空循声看去,目光淡然。荒殿一角有道高大身影走出,披头散发遮盖了大半面容,仅露出一方方正下颌,可见肤色苍白。他身着着黑袍,整个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而其手腕脚腕处,赫然锁着沉重铁镣铐,走动间镣铐划过地面碎石,异响便是由此传来。他出现后,那些躁动的魂兵立刻安静了下来,定定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刻钟后,白彧跟甜宝又回到了永寿殿偏殿游廊,跟小麦穗及苏安汇合。正殿那边丝竹之音已经停了,推杯交盏请酒声也弱了下去去。月上中天,宴席将散。挤在游廊上的各国使臣随侍开始往正殿外门移动,等着各自主子出来,护送回驿馆。甜宝四人跟着人群移动,期间有一搭没一搭聊些无关紧要话题,没有提及其他。“……嗝!老、我说了不喝酒不喝酒,非要我喝,看把我肚子撑得,想找个茅厕消解消解都不方便。”毒老头带着浑身酒气,左脚绊右脚的走出来,趔趔趄趄愣是没摔。甘振宇在旁边伸着两手随时准备搀扶,也带了几分醉意,显然没少喝。及后是二公主及莫立人,走在两人身后。“老先生,明明是你自己贪杯,我都告诉过你了,南桑果酒喝着虽香甜,但是后劲儿极大,你瞧瞧……路走不直了不说,还得憋酒泉,哈哈哈!”莫立人幸灾乐祸。二公主是四人里唯一眼神清明的,“本宫跟老先生一见如故,本还想邀你明日一块品酒,看来只能改喝茶了。”“喝茶吧喝茶吧,不能再喝酒了,烧得慌!”老头又打了个酒嗝,揉揉撑得发胀的肚子,瞄到候在大殿台阶下的小辈们,立刻加快脚步几步蹦下来,揪住白彧跟苏安,低声催促,“快快,背上背上,爷、不能再走了,再走酒泉就得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