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虚掩着,思影敲门无人应答,推门入内,琴酒却不在里面。思影正犹疑,听见身后传来响动,扭头一看,琴酒远远出现在甬道转角处,拄着一条拐杖慢慢朝这边走来。
思影看着他渐渐走近,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气色瞧上去大好。思影想起上次来看他时,他还用着两条拐杖,只肯在昏暗幽闭的屋子里来回踱步,整个人沉浸在腐朽和萎靡的气息中。
“你看起来好了很多。”思影由衷道,“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不用拐杖了。”
琴酒道将拐杖倚到门边,两手空空的在思影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现在已经可以不用了,只是走得慢些,容易累,出去走得久了,还得稍微使一使。”
他走路仍有些跛,然而精气神已经回来了,从前那种孔武有力的活气,又重新浮现在他身上。思影心中欣慰,又恐他急于求成,走动过度,令尚未痊愈的筋骨负担过重,忙阻止了他。自己转身取过拐杖,仍递到他手里。
“还没好全呢,蹦跶什么?”
琴酒接过拐杖,“你不是建议多活动么?”
“附近活动活动就是了,走那么久做什么?”
“啰嗦,”琴酒瞥她一眼,手中拐杖顶开木门,“进来吧。”
屋里较之前亮堂整洁了许多,应是重新打扫收拾了一遍。原先摆放得横七竖八的盆架、矮柜,一顺溜儿紧贴墙壁码得整整齐齐;四处堆放的杯碗也全部收了个精光,桌上、床头案上,干干净净一件物什不留;就连先前弥漫不散的浓烈药味也淡去不少。
思影四下环顾一回,叹道:“躺着不能动还怪讲究,侍候的那些宫人得多嫌你。”
“是我自己收拾的。”琴酒淡淡道,“求人不如求己。”
“那些宫人呢?”
“我如今已无需延医用药,一堆人没事进进出出反而碍眼,便都打发不用来了。”
思影听了着急,“你都没好全,怎么就不用药了?太医怎么说?”
琴酒垂着眉眼道:“太医说我已无大碍,若觉得服药太久虚耗身子,停药也无妨,回家好生养着,伤处每日搽药即可。”
思影第一次听琴酒说“回家”二字,不觉有些惊讶,印象中,琴酒似乎永远都在宫里当值,要不就在纪绅那里寄人篱下,哪儿来的家?
思影揶揄他:“你也是有家的人么。”
“不算什么家。”琴酒淡淡道,“一处宅子罢了。”
“回去养着也好。”思影道,“这屋子又窄又闷,不但不利于养病,只怕待得久了,新的病都得憋出来。”
琴酒皱眉道:“我如今这境况,一时半会也无法上值,回去养着,你怎么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