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自己实在是……远远的低估了他的能耐,他能够动用的资源、能够打通的关窍,岂是沈临渊可以比拟的?
那么,纪绅、琴酒跟她的关系,他一定也“顺便”知道了。
可他什么也没说。
非但什么也没说,他甚至毫无表示、不露声色……他竟然那么沉得住气。
思影目有警惕,紧绷的身子不禁微微后撤,下意识的远离他。
“思影……”似看出她所想,他语无伦次的解释:“我并没有刻意去查你的身世……虽然我知道以后,我是纠结过,但我从未对你有过恶意……其实我更害怕……吓着了你……”
他一双手都伸过来,将她并拢放于膝盖上的两手紧紧握住,思影本能的双手一缩,却被他抓得更紧。
她抬起头,他一双眸子雾蒙蒙的,不安又慌乱。她心中一痛,扭开头去,不忍再直视。
“是我后知后觉。”她叹道。
之恩不语,手臂一使劲将她拉进怀里,兜头兜脑的拥着她、紧紧压着她,极用力、像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喃喃说道:“上一辈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听见他这话便挣扎了一下,他有所察觉,微微松了几分力气,她便仰起头来,用一种陌生疏远得教他害怕的眼神,冷冷的盯着他。
“是和你没什么关系。”她淡漠道,“但和我,关系太大了。”
之恩怔仲的看着她。他们面对面坐在窗下,稀薄的暮色从窗棂间隙影影绰绰透进来,映在她固执扬起的脸上,愈发衬得她面色如灰,神情倔强……
他无话可说。
初初得知她身世的那段时间,他一度辗转难眠。他虽未亲历当年的风波,也多少知道那是一场真正震动朝野的大案,而那之后,“护国公”三个字,在他父皇的朝廷上,也成了禁忌的敏感词。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此迷茫痛苦过。他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不可能猜不出思影来到这里、那么努力的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那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很多,他甚至想,如果没有当年那场风波,他们还能相遇么?
可能,也会有机会见面,但绝不以是这样的方式。如果那样,她应该不是如今的她,她的性情、气质或许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他们可能会以寻常俗套的方式相遇,不知自己会不会依然对她一见倾心,也不知会比现在更亲密,还是更疏远?
这样反复纠结的念头并没有困扰他太久,他很快意识到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哪怕他知道思影最初的目的不那么纯粹,但经过这些日子,他相信,他们之间产生了纯粹的感情。
其他的,还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