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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琴曲颐真（第2页）

端木睱悟只能说：“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出去了，你好歹吃一点，我明日再来。”

锦煦帝回了子颜书房，见到遥宁子已经候着他。原来这几日寝宫守护子颜不去，就换了遥宁子在那边。谭敏留下的春惜宫弟子，这两日于炳和鸣皓都一一帮着看过，说是在宫里值班的那些都无问题。可是范黎这边还是要遥宁子和他三个徒弟天天跟着陛下。

遥宁子见了陛下就问可曾看见子颜的伤痕，锦煦帝说了自己所见，问遥宁子可算是重的，神君能治好否。遥宁子答道：“陛下，还好，师父要是治疗，应该是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这就好，只是他心情很差，朕担心还是不肯吃饭。”锦煦帝便把子颜说的话原样递给遥宁子，又问子颜家里为什么是这样情况。

“陛下，师弟年幼母亲去世，家里父亲对他确实不怎么样。说是像他母亲，我也是第一次听他如此说，以前倒是不知他如此维护自己容貌，是为了这个事情。究竟还是可怜，陛下，如果师弟得罪陛下，您还是惩处我吧，他究竟还小，不懂事情。”

锦煦帝想着这答话非但没解了他疑惑，听着又让他生疑：不是覃胥期的妻子去年才走的，怎么又是幼年丧母，难道不是他妻子所生；说是覃胥期对子颜不好，皇帝见着还是挺关心子颜的，如何不好？但此时又不容他多犹豫，就说：“这次事情原来就是朕不好，怪你们干什么？如今我只担心他不肯好好吃饭之事，还要等得半月才能见神君呢。”

“陛下，我这里还是有办法能让他复原。只是这事情，我自己做不了主。”

锦煦帝听了便觉安心，说道：“不管谁做的了这个主，只要能让子颜开心，朕担着就是。”

遥宁子倒说：“本来就是陛下的东西，原来是上次西苑刺杀，师父怕师弟失血太多，赐了他神血，他自己舍不得用，叫我留着给陛下这边应急。您应当知道神血能起死回生，定是能让他这疤痕消失，只是我怕他不肯答应，不敢拿出来罢了。”

锦煦帝叫他快些把神血拿了出来，问他是内服还是外敷。遥宁子从袖中拿出存着神血那个宝瓶递给皇帝，说外敷即可。锦煦帝想到子颜今日已关了院门，明日午间才又能进去，长叹一声：“今日大概又要饿着了！”

这日到了三十，锦煦帝叫了章文多置了一些东西带进子颜屋里，自己也跟着他们进去。等章文他们退了出去，端木睱悟便走近子颜床边，倒是看见子颜也坐了起来看着他。端木睱悟看子颜真是一日比一日消瘦，眼里也是无神，看着就是几日没有睡过，自己便开口说：“昨日又问过于炳他们，说是神君如今在极南之地，这好几日都没有联系上。朕原来想就是神君早些过来也好，看来还是不行。可你不吃饭总是不行，才过了这几天就瘦成这样。昨日朕叫你怎么也吃一点，想是又不听话。”

子颜还是没有回答，端木睱悟又说：“可是这几日都没有睡过？昨日就见你如此憔悴，你这是生生地要折磨死自己。”

子颜倒是点了点头，端木睱悟见他点头，说道：“还要连累朕不是。”

端木睱悟走到书桌边上，刚才他让章文捧了自己那张琴进来，此时他对子颜说道：

“这张‘春绮’是当年延东君受封时从房州给朕带过来的，朕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就叫人拿了出来，你那日说要听朕抚琴，朕今日便叫他们拿了过来，等朕给你弹奏一曲，你先安安神，等下先好好睡上一觉。”说着话，看看床上的子颜，子颜对着他点点头，显得倒是听话。

端木睱悟弹奏的是清夜吟，意境悠远，弹之似闻明月独挂时清风之声。端木睱悟想到自己亦有多年未弹奏这首曲子了，也不记得当时墨麒是否还在京城。正想到此处，抬头见子颜对着他突然怒目而视，忽然想到子颜看穿了自己，手中便已停下。“陛下说了好听，是为我弹奏，怎么心里还想着别人！”

“子颜啊，你出生那时，朕已经登基，朕大了你这许多，要是说要朕根本就没有过去，你这实在也是太霸道了点。”但又见子颜眼中泪光已闪，只能又哄他道：“朕换一曲便罢，朕刚才可什么也没说。”

子颜对着他说：“陛下，左手指法起、转皆无力，听着让人笑话。”端木睱悟此时想起那日看相关皇家宝库的奏折，子颜还在那里多要了一张古琴。怪不得那日子颜说自己不会弹琴时，总觉得哪里不对：“说着自己不会弹琴，朕想起你在宝库里还要了一张古琴之事，你看你这不是又在骗朕。”

“我有说过自己不会么？我只是说玄武神宫荒僻没有机会学琴而已！”

端木睱悟听他说话真是有气无力，想想到底几天没有休息和吃饭，哪里还敢跟他争论下去：“再不济也是你自己要听的，将就点吧。”于是换了首“听泉”。琴音悦耳，声韵飘逸，皇帝弹的越来越缓，子颜也躺下身子慢慢睡去。

过得一会，端木睱悟见子颜呼吸越来越慢，想是已经睡着。等此曲弹完，果真子颜没有再睁开眼睛，端木睱悟等了一会儿，见子颜真是睡了过去，便走到他床前。

“子颜，子颜。”端木睱悟唤了他两声，见真是睡熟了，就从袖中把装神血的瓶子拿了出来。这宝瓶一寸来长，周身是黑色的宝石制成，顶上黄金的盖子，摸上去通体冰凉，他左手手指碰了碰子颜右面脸颊，子颜也没有反应，自己便想要是敷上这神血，子颜也未必会醒过来。

此时，端木睱悟倒是犹豫起来，想到如果等到神君回来救治无果，毕竟有神君还好拿个主意；今日自己把神血敷上，要是竟不能复原，这子颜如何肯原谅自己。端木睱悟这一辈子从未遇到过如此难以决断之事，过去自己就是没有把握，也愿意去赌一把，可如今这事，他哪里敢再造次。他又盯着子颜脸上那条疤痕，想是自己怎么那么糊涂，当日自己虽然不是朝子颜身上扔过匕首，但那神力究竟是自己才能启用，想到这把匕首之事，心中总想，也许本身这事就是个大错！

过了一会儿，端木睱悟又怕子颜突然醒来，想到自己还是尽早把神血用上，他用左手旋开瓶子上的黄金盖子，右手执瓶，轻轻拿近了子颜面上，等靠近了那条疤痕，就把瓶子倾倒过去，只见瓶中真滴出了几滴鲜血，顺着瓶口，滴到了那条疤痕之中。这鲜血冒出极寒之气，端木睱悟离着挺远也感到了一股寒意，鲜血到了子颜面上，就见子颜动了几下，端木睱悟左手扶住子颜的肩膀：“不要动，一会儿就好。”

那血渗入了疤痕，不出一刻，端木睱悟看见这疤痕真的从里面合了上去，等外面再也看不见原来渗出的蓝光，再见子颜的面颊已然完全复原，再也看不出一点痕迹。端木睱悟舒了一口气，倒是子颜还闭着眼，却问他：“好了么？”

“嗯，都好了。”

子颜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端木睱悟手中的瓶子，没有说话。

子颜起身洗了把脸，拿起床边的铜镜看了一会儿，对端木睱悟说：“可惜了师父的神血，就是这样小的伤。”

“唉，刚才是谁在那里寻死觅活，说是小伤，朕这皇宫和你这神宫都足足不安生了几日。还好你三师兄拿出这神血，不然等不到神君过来，这边就都已经被你活活作死。”

“陛下才是始作俑者，还好意思说我。”说着，就去打开了递进来的食盒。端木睱悟说：“你看看有没有冷掉，还不如叫他们再做。”

子颜答道：“哪里那么讲究，明日就是初一，又要大典。我这吃完了还要找师兄看看明日之事。”

端木睱悟看看面前子颜又回头看看床铺，子颜问他干嘛，端木睱悟答：“朕在想那在床上哭泣之人和你是同一人么？”

“陛下如此问，我倒也糊涂了。不过我既然肯吃饭了，陛下您也请回吧。”